今天的蒋锐似乎格外难伺候。
大熊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蒋锐。
严谨一点,是特别特别特别难伺候。
蒋锐今天话特别少。单从他身上大熊愣是看不出来什么,平时的蒋锐经常就是一副无聊的样子,似乎什么进不了他眼里。
但他还是第一次见蒋锐无聊成今天这副模样。简直是……
一潭死水。
“对了,实在闷得慌的话,跑山去啊。”大熊尽力活跃气氛,说:“大E哥他们都在。”
蒋锐没什么反应。大熊只得又问这大爷一遍:“跑山,去不去?”
就见蒋锐仰头喝完了手里的水,一只手把空易拉罐捏瘪了。
“……走。”蒋锐终于肯开口了。
大熊松了口气。
自己一人在家的温明这一等就等到晚饭的点都过了。
虽然心里清楚今天大概是不用做蒋锐的那份饭了,但是先前站在电饭煲前,温明还是忍不住放了他们两人份的大米。
没了一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庞大家伙,他的小家竟乍然之间还空旷了许多。
温明独自坐在摆好菜的饭桌前,一个人先开饭了。
不得不一个人吃这一桌注定吃不完的菜,温明一边动筷子一边嘀嘀咕咕地念叨蒋锐:“傻子。”
之前他还真相信世上有什么听话密码呢。到头来这种的……这种事情,即使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后也起不了作用。
用那种方式让蒋锐听话,温明每说一次都感觉自己在欺骗感情。
再说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在意他啊。
温明没吃两口,他放下了碗筷,又对着一桌菜低低地念了一遍。
“傻子。”
夜来风冷。开阔的场地上是此起彼伏互相叫嚣的机车声浪,头顶是一盏亮如白昼的大功率泛光灯。这里是有车队常驻的赛场,车手们的头盔反光灼灼,非常亮眼。
山脚下开了一家十分应景的藤原豆腐店,并不真的卖豆腐,就是一个大本营的据点而已。
大熊和蒋锐平时没事干就喜欢来这溜一圈。但这里车手众多,他们在这只能算是业余的。
特别是大E哥,这人以前也是在专业赛场上打过滚过的,是他们这里跑山的前辈了。
大熊在豆腐店门口坐着,瞧见大E朝这边走过来了,便喊了他一声。
这大哥应了,站在他身边用防风火机点烟,顺口问了句:“你也跑一圈不?”
大熊摇头晃脑的,手里正捧一杯奶茶喝:“不了,我今晚上吃撑了,跑不动。”
大E视线落在不远处,蒋锐正在热车的身影上。
“他受什么刺激了?”他用下巴指指不远处的蒋锐。
大熊莫名其妙:“受刺激?没有吧。他就是今天特别无聊。”
大E哥叼着烟,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哦,那这小子今天是来刷圈速的。”
“怎么回事啊?”大熊不明所以地问。
“没,”大E哥看着远处的起跑线,目露笑意:“我倒是看他一副失恋的样子。”
听听他说的这话,大熊简直了,一脸的不敢苟同。蒋锐其人,没有失恋,只有丧偶。
大E:“不过这小子今晚总算有干劲多了,这才有点玩赛车的样子嘛。”
摩托赛车别称贴地飞行死亡赛,外行人口中的“华佗看了直摇头,阎王来了都说牛”。
这是平均一公里损耗四个车手的玩命游戏。典型的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即使有摄影师也只能趴在较远处地面或者躲进树丛里拍摄,根本无法靠近。
站在场边观战时,耳边听着一声漫长嘶鸣的引擎声由远至近,那一刻只能清晰感觉到肾上腺素自脚底瞬间被吊到头顶水平的灵魂高潮。
他听着蒋锐拧油门的声音,满意道:“哟。刚上来就整这么带劲。”
“人家都说一旋横,二旋拧,三旋打架不要命。”
“蒋锐是个活例子。我之前就看这小子有潜力。他这种人,不跑赛车才可惜了。”
大熊只看着蒋锐身上那套越发显得人身高腿长的酷炫赛车服,嫉妒地点了点头。
但是不知为啥他心里还是越来越没底,开赛之前大熊朝着起点线上的蒋锐喊:“大哥!安全第一啊!小温老师还在等你啊!”
他不说这话还好。蒋锐机车的声音轰得更不要命了。
起跑线附近争先恐后的引擎轰炸声听得人肾上腺素直飚。
真实的摩托赛事速度到底有多快呢,选手在赛道跑过时,观众的肉眼尽全力也只能捕捉到一抹残影,令人血脉贲张的引擎声和破风声碾压着耳膜飞掠过,选手极速驶过之后能给原地能带起长达十秒的一阵车后劲风。
如此无上的快感是堪称恐怖的,留在原地的观众好长时间都只能体会到恍若绝顶高潮过后的极尽的空虚感。
所以才会有前赴后继的一批批机车yin君子。
随着棋盘格旗的挥下,激烈的比赛在阵阵喝彩声中开始。
这里一没交警二没监控,赛车驶出前面一条直道之后起点等待的人就看不到后续比赛画面了,只能靠人肉播报。
大熊只听旁边大E哥朝对讲机问了句:“前面怎么了?”
断断续续的人声夹杂着电流声,什么有用信息都听不清,能判断出的就是对面一片兵荒马乱。直到机器里传出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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