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施红英叹了一口气,叫停,这房间里的桌子椅子,下人时常擦拭,但不住人,床板空置了很久,几个月也不见得擦一次。下人很快拿水过来,你待会儿自己擦干净再铺。
沈飞云这才住手,说了句多谢提醒,而后抱着物件等人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施红英忍气,终是忍无可忍,上手扒拉他的衣物,扯开一片,冷哼一声,道:我见你夜宿烟花之地,两年来却守身如玉,加上你昨日说心中有人,还当你如何情深,却不想你的心上人竟然是
竟然是多年老友,她的姘头简亦善。
她松开手,又去看苏浪,只见苏浪脖颈上围着的丝巾松开,果然露出里面的痕迹来。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施红英又看向沈飞云,面色阴沉,今日在客栈里看见你,还以为哪个神通广大的人引得你破戒,原来不是别人,就是简亦善。
说完,她冷冷地问苏浪:你说有事要和我商量,是现在就说,还是明日说?我看你很忙的样子,不像有空。这次,还有上次,总有人缠着你
现在就说,苏浪打断道,我们去楼上细细商量。这次纯属意外,让你见笑了。
简亦善没脸没皮惯了,若处于这种场景下,指不定还会调侃两句。
苏浪也想这么做,却觉得不合适,他虽不在意施红英的目光,却因有事,不得不拾起碎了一地的脸面,所以才说出见笑之类的话。
施红英听了这句话,果然不再多言,深呼吸几番,拍拍胸脯平复心情。她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很快接受了简亦善和沈飞云厮混的事实。
一旦接受,很容易觉得眼下的状况合情合理。
难怪沈飞云装得风流成性的样子,只因简亦善也是这般,想来他是为了和心上人保持一致,这才装作很风流。
又因他暗恋简亦善,所以即便在宜辉坊这样的温柔乡里,行为并不出格,一掷千金也不过是为了喊人来听曲子。
他当真出人意料的深情,为了等简亦善这样的浪子回头,蹉跎了不知多少时光,终于被他等到。
昨夜一朝得手,这满身的痕迹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施红英领着苏浪上楼,心中郁闷不已,感情她撩了这几年的时间,纯粹浪费时间精力,是把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她还同简亦善好过,不知她在沈飞云眼中,又是怎样的存在?
原来这沈飞云对她温声细语,颇具君子风仪,心中指不定怎么编排她,恨她抢了心上人。
想到这里,施红英有些胸闷气短。
这一边,施红英和苏浪走到顶楼,推门入内,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另一边,沈飞云抱着物件,等待着施红英口中抬水的下人。
不多时,一个健壮的男人领着两桶水进来,一桶是冷水,一桶冒着氤氲热气。
男人将水桶放下,问:沈公子还有别的吩咐么?
沈飞云看了热水一眼,恳求道:能否再为我打两桶热水?我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歇息,今日真是够累人的。
好。男人点点头,又下楼去取热水。
沈飞云将手中的棉被等搁在桌上,随手取过架子上的毛巾,在冷水里打湿拧干,走到床边,仔仔细细将床板擦了一遍。
擦完,他看看手中的毛巾,已经从素白变成了漆黑,又去洗干净,重复几次后,毛巾不再变黑,这才安心放过。
等床板干透费了很长功夫,他将被褥扔到床上,动手铺好。
这一番下来,三桶热水已经变温,虽还有些烫,但用来洗澡不算过分。
沈飞云掀开浴桶盖,用毛巾擦了一遍,发现干干净净,于是将两桶水倒了进入,自己也惬意地迈入水中。
等到水温转凉,他又把第三桶倒了进来。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终于得空,开始思考起来。
第一,皇帝将陈王幽^禁,而流岫城与苏家,应当同陈王是一脉人。当初圣火教横行无忌,流民四起,皇帝又病重,陈王似乎有反的迹象。
光这一点,就足够沈飞云心惊。
他毫不怀疑,当初扬州一脉人,有过取而代之的心,不然皇帝三十年来都对陈王这个兄弟恩宠有加,为何三年前开始变脸。
先是将召陈王进京,陈王推脱年迈病重,可皇帝并不轻易相信,又再次将简亦善召到长安。
说是委以重任,收拢圣火教在中原的分坛,可后来直接将人提拔为度支中郎,留在了京城中。
这想来是将简亦善当做人质,只是手段看似温和而已。
当时我在漠北,后来也没打听到消息,只知道回来没多久,就收到了皇帝软^禁胞弟陈王的消息。陈王失势,扬州一派饱受打击,气焰不振,苏家也被明里暗里敲打过。
我只和苏浪有情爱上的牵扯,但苏家却与简亦善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交织,因此苏浪处处瞒着我做事,也情有可原。
至此,思路畅通。
沈飞云也能站在苏浪的立场上思考,非常理解苏浪的行为。
当他想出情有可原这四个字,苏浪之前所有的不辞而别,以及他因此而产生的埋怨,都变得轻浅,变得淡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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