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浪颇为得意地走入屋内,坐在桌前,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茶水还是温的,看来沈飞云在门前坐的时间应当不长。
说吧,你知道什么事。沈飞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苏浪饮茶。
苏浪喝了一杯,抬头道:我的父亲给我传信,约莫在我们离开长安之时,他接连收到两份生死约。
沈飞云一听,点点头:看来是许清韵和辛含雪递出来的。莫无涯藏头缩尾,如今可算被冤主寻到。说到此处,稍稍一顿,接着道,不过,这并不是我想要听到的。
苏浪略有疑惑沈飞云严防死守,就是不肯让他入内,只是想听他说消息,这才放人进来,可怎么他讲明之后,又说并不想听。这倒是令人不解。
我想你听说,沈飞云沉声道,关于你自己的任何事,并不想听别人的恩怨情仇。
我?苏浪抬手指向自己。
良久,他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趣事,只是苦笑,轻声道:原来你竟更情愿听小魔头的恩怨情仇,远胜你师父我莫听风的事迹,你上街去,看到佩剑带刀的人,随手一拦,他便能滔滔不绝讲个不停,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你并不懂。
沈飞云忍不住蹙眉,此时此刻,苏浪仍然不肯揭露身份,想用莫听风的相貌瞒天过海。
我多无趣,不若说说前辈们。苏浪托腮,凝望沈飞云,还记得你阿姊之前说,流岫城主同我父亲勾结,两人沆瀣一气,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哦?沈飞云兴致缺缺。
苏浪却极认真地争辩:倘若流岫城主真与我父亲一道,他又何苦在前些日子下生死约?
谁知道沈飞云淡然开口,或许这两人曾是一路人,后来为了利益闹翻,撕破了脸。
沈飞云说完,想起离开长安前,大姐终于同他讲清当年之事。
原来许清韵和辛含雪曾是恋人,两人共同创办了流岫城。可辛含雪或许是嫌弃流岫城来钱慢,暗地里与莫无涯创建了圣火教。
圣火教横行无忌,杀人纵火,奸^淫掳掠,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又因为功法奇诡,很快在江湖上站稳脚跟,杀了一批前来清剿他们的名门正派。
许清韵后来得知,圣火教竟有自己恋人的手笔,当即大发雷霆,但到底顾念旧情,不愿就此分手,只是让辛含雪签下字条,从此不再与圣火教有所来往。
辛含雪表面上虽答应得好,背地里却与莫无涯来往密切,最终被许清韵察觉。两人一战之后,辛含雪被许清韵打断腿脚,逐出中原,去往东海。许清韵怜他残废,分手后便将流岫城拱手相让,自此鲜少过问江湖世事。
莫无涯得知辛含雪远遁东海,得意非凡,不再与对方往来,直接吞并圣火教。
这便是当年的隐情,如今知道的人不过寥寥。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沈飞云缓缓道,你很是关心流岫城,话里话外有些维护辛含雪。
苏浪闻言,皱眉道:是你的错觉无误。
沈飞云见他强辩,只好点头称是,并不逼着苏浪承认。
这样看来,苏浪是被蒙在鼓中,应当不知辛含雪的真面目,还以为自己的一番行为利国利民,因此才不恤自身安危,甘心与虎谋皮。
苏浪喝完暖身的茶水,起身关上木窗,走到沈飞云身边坐下,笑道:一同歇息?
我早已睡饱。沈飞云冷声道,你要是愿意睡我的屋子,我这便出门让给你,好叫你睡得安稳踏实。
随你。苏浪并不挽留,自顾自宽衣解带,漫不经心道,你同我相处融洽,再亲密的事,我们也早在东宫做过。一个月来,你对苏浪只字不提,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乐不思蜀。不料此刻,你却又在我面前假清高。
沈飞云忍不住笑出声来,苏浪就在他眼前,与他在同一间客栈住了一个月,两人朝夕相对,还要他如何过问苏浪,如何提及苏浪?
我真不懂你。他撂下这一句话,无可奈何地转身出门。
你放心,我已遣人放归他。苏浪抿了抿唇,眉头紧皱。他将衣物放在床尾,躺进沈飞云的被窝,合上双眸,疲惫道:我也不懂你的心思。
沈飞云耐心地听完,这才开门,准备离去。他的屋子离楼梯很近,刚开门,便瞧见一位两鬓霜白的女人款步而上。
沈飞云心下一沉,迈步出去,关好门,转身恭敬道:师父
许清韵点点头,走到他身前,冷冷道:闪开。
你要做什么?沈飞云愈发不安,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清韵冷笑一声,问:你有听过近来的流言蜚语么?
不曾。沈飞云摇头否认。
许清韵长叹一口,无奈道:听闻你与仇人之子同起同住,很是快活自在,仿佛已经忘了你父母的仇怨。我实在看不下去,因此前来,替你了结这一段孽缘。
第35章
不!沈飞云眉头紧皱,神色肃然,我想你误会了,我与苏莫听风两人并未同起同住,不过恰好投宿一间客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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