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锋锐的血线仿佛脱离了精神的层面,凝成实质,所掠过之处空气发出被割裂的痛苦而尖锐啸声,无数这样的血线不断从冰血王印中咆哮而出,与天祭王身影接触的瞬间,轰然一声惊爆之声,地面瞬间如同被不知何处的巨人之手生生挖去去一块一般,强烈的余波震荡出浓烈的血腥。
烟尘散去,慕清仰的神色并没有半分释然,他看得到,天祭王身前,一张古前异兽的模糊阴影张口吞进了刚才的冲击。
这张异兽拥有三张如狮虎一般的头颅,三对兽眼,却是一头三首六目异兽,此时吞噬了方才冰血王印的冲击,六目中的一目倏然变得血红。
同时慕清仰感受到一股来自于这头异兽的气息自心底慢慢升起,仿佛他能随时感应到这头凶兽的情绪……
“这就是炎兽王印……祖神坐骑,三首炎牯,无物不吞。”
慕清仰双目露出凝重之色,在感受到炎兽的凶暴情绪同样传染到自己时,毫不犹豫地瞬间收回冰血王印,右手在虚空狠狠一划,倏然一道剑影出现在手中,剑影一分二,二分四……瞬息间六十四道剑影环绕在手中。
“……太荒剑诀。”在祭塔门前等待着的什么的叶求狂神识一直透过地牢锁定着下方情形,待看到慕清仰手中剑影时,不禁微微一愣。他也曾与天宫几个太荒剑宗的门人交手过,对于这个当年也是九阙天宫同盟的宗门记忆犹新,其宗主为了斩断神渊古印而陨落,最后这个太古之时盛极一时的剑宗不得不挂名在天宫门下生存。
这个宗门的剑修……都很耿直,非常容易死在外面,久而久之,连天宫也管不住他们,索性就不管了。不知他们的太荒剑诀怎么会出现在清仰手里……还是剑修中有相当火候的上品元灵剑。
这么想着,他不得不眯着眼睛将神识笼向拥有着炎兽王印的天祭王,此时天祭王似乎癫狂完了,又恢复了那种苍老而冷漠的状态。
“你应该知道,双王印对于天祭国的意义……天荒大地上第一个神授予的祭天之国。无尽大地上三道封印,一道封授人世,作为觐见祖神的台阶,两道在天祭国用来镇锁天外妖魔入侵的通道,这里……原本是祖神降临无尽天荒的第一个战场!”
“在这片战场出生的所有人,噬魔神战血而生,若你渴战,亮出你的獠牙!”
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叶求狂目光微动,足下一点,瞬间身形一晃之下出现在祭塔之外,而他俯视下祭塔峰的同时,心头一震,出现了片刻的空白……随后沸上心头的,是滔天的愤怒!
山峰下的王城,再也见不到半个活着的女奴,唯有一个个倒提着女人头颅的,眼泛凶光的驭兽凶兵——
天祭国出征的规矩,战士出征之前杀死所有自己拥有的女奴,纵然国破战死,也绝不留给敌人任何战利品!
为什么……这些人,这些妖魔一样的人,他们不曾为妻儿心软过半分吗?!那是人,那是和他们朝夕相待的人!
“前叛国太子勾结中域之人进犯,天祭男儿,誓死冲杀!”
随着这些战士们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声,仿佛整个王城之上出现了一张三首炎牯的凶煞巨面!仿佛虚空中有什么盛怒的怪物将要凝实。
叶求狂瞳孔中倒映出王城十万凶赫齐齐冷漠看向祭塔的景象,喉咙里发出颤抖之声,随即似是自嘲般的笑声蓦然扩大。
“你等——因何荣耀?!”
“你等——凭何荣耀?!”
“不过是一群无心妖魔,连妻儿都视若猪狗,谈何护国?!”
“十万虎狼之师又如何?祭塔之前,过界者——死!”
清仰……我错了,若世不容善,那就放任我的恨火燃烧吧,我要将你们这十万妖魔的骨骸焚烧殆尽,要将这古老的城池碾碎摧毁,将这片荒天……撕破,看看究竟怎样的妖魔,恶得过人心!
……
“外面很吵……”
“我嗅到了血的味道……很浓,很浓的血的味道。”
陆书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灵力半封,神识更是几乎被这片似乎专门针对中域修士的土地排斥,在这王陵处默默地守着子萤和苍桑,时不时地向祭塔方向望去。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不禁将目光投向一侧藕荷衣衫的少女……她的神情并不像个柔婉的少女,甚至于寡淡得让人错以为是一尊精致的雕像。
陆书生记得这个叫越卿珑的姑娘,虽说是萧翊再三委托过自己照顾她的安全为先,在他想象中本该是个略有些调皮的姑娘,如今却远非他所想。
如果需要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应当是一种‘智慧’。
智慧这个形容并不是单纯指见多识广,而是一种洞彻人心,贯穿世情的气质,于重重迷雾之局中得观大象。
“一个错了信仰的国度毁亡的哀吟,很动听。”
苍桑听着铺天盖的杀伐之声渐起,淡漠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因四面八方生起的血雾而渐次浓红的天空。
“相传炎兽王印召唤的三首炎牯能吞噬世上一切伤害,除冰血王印外无可攻破,而清仰小友的修为委实欠了些……只二人能可颠覆一国?”
“清仰是不会白白答应天宫的契约的,早在去祭塔之前,他就把储位印送去给天祭王宣战……现在整个天祭国该疯了,他们认为九阙天宫已经正式对天祭国宣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