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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才稳定不久,不知死活催动聆苍转,又要做回瞎子,感觉可好?”
苍桑正背着身在地上埋着些什么,隐约见得有羽有爪,却是只老雕枭。那惯有的讽刺话语还未进一步嘲讽,肩头忽然便一重,垂眼看到慕清仰半个颤抖的肩头,沉默了片刻,淡淡道:
“只准埋……一个,不,三个时辰,超过了我就把你扔进水里。”
暮色日薄,重合的影子无限地拖长,恍如蔓生的缠藤。
细微的呜咽渐渐消散,嘶哑的声音破碎不清地传出——
“能不能……”
“不能。”
“我可以臆想……你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么?”
“神明也有拒绝的权力,你还在,就是无可更迭的现实……但我可以容忍你暂时恨我。”
“我做不到的事,不会强求你去做。更何况母亲的命用来救哥,哥的命用来救我——”慕清仰抬起头,空洞而黑暗的眼睛对着苍桑,哑声道:“我的命,等着来救你。”
苍桑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不解,却也似乎了然了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一定要一直活到等我……等我给你养老送终的时候。”
短暂而意味不明的目光交汇后,苍桑按住了慕清仰无神的眼睛,轻声道:“等我年老时,你会明白,最终是你要挣扎求生……才对。”
“我已经在挣扎求生了。”慕清仰背过身去,捕捉到叶求狂的气息,摸索着扶起似乎也是陷入陈梦中的叶求狂。
后者被摄住的意识慢慢回归,扩散的瞳孔慢慢回归,随之而来的是仿佛脸色狰狞过久而残留着淡淡的痛感。
目光锁定在慕清仰面上,叶求狂声音有点疲惫地说道:“清仰啊,吓哭没?”
“嗯。”
“你不该走出饮沧楼,只要你现身,他们就会找到你……你怎么就不给我变得更强的时间呢?”
“……我们是兄弟,报仇并不是你一个人的盛飨。”慕清仰握掌成拳,捶了捶心口,轻声道:“生死同归。”
“哈~好,生死同归!”
……
与中域壮丽的平原山川不同,北疆是一片茫茫的荒原,周围星罗棋布着以水草丰美的草原为驻地的小国,而越是进往这些小国最强大邻邦,土地越是荒芜,只在深夜中听得孤寂的狼嗥。
此地的霸主相信,只有在最恶劣的生存条件下,才能打熬出最凶狠而无畏的战士。
黄天黑地中,一辆云车踏空飞驶,却是产自于溟光星花海秘境独有的浮空雾鱼,獠牙纱翼,六翅一震,虽是速度越发迅猛,但雾鱼长尾上下摇摆间,云车竟无半丝动荡,可见收服这浮空雾鱼之人本事不小。
“天祭国人不修灵力,只修血性,杀的越多,吸取的血气越多越是凶残。拼杀时部分躯体甚至可以兽化,元婴之下,修士未能步入修真真境时,遇上带着战兽的天祭国战士,恐怕非是敌手。”
“不止如此,越是接近天祭国,空气中的灵气也越是枯朽。”慕清仰思及梅钗女竟然在毫无灵气补足的状态下生生在天祭国坚持了六年,可见修为非同一般,或许在化神之上的不可说境界,也会一定程度上脱离天地灵气的束缚。
“好在你还接触修仙法门的时日甚浅,主修的仍然是精神力,在我们当中应当是最不受影响的。”叶求狂想了想,继续道:“但你仍然只了解了个皮毛,注意低调行事。”
“嗯。”
“真是催人泪下的兄弟情啊。”
听到这不咸不淡的嫌弃声,慕清仰稍稍有些抱歉地侧过脸,他能想象得到苍桑那随时开了嘲讽的表情,无奈道:“毕竟非是善地,如此也是权宜之计。”
“你们如果是解释放在行动之前,我还不会以为这是什么糟糕的玩♂法呢。”这么说着,坐没坐相的苍桑面无表情地抖了抖手腕上的锁链。
“呃……”
叶求狂始终觉得眼前这妹子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毕竟有胸有腰,脸也说得过去,跟苍桑那个从性格到性别他都x疼的嘴炮小浪比不同,只要是个母的,哪怕是条母狗,叶求狂都不会故意使绊子。
尊重姑娘是每一个作为一个男神(渣)的基本素质。
“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天祭国内的女人如果不带着链子,就等同于大街上一颗长了腿的灵石一样,只要有人看到就会直接拖走作为自己的女奴。”
“我有个问题。”
“嗯?”
苍桑想了想道:“长此以往,天祭国女性的数量是如何维持的?”
“实际上本土的女人因为被长期虐杀,如果怀孕剩下的是女孩,很多女人会狠心把女孩都扼死,所以实际上现存的女人只有一半是本土之人。其他的……多半是周围小国进贡,或者征伐所抢夺的。”说到这,叶求狂闭上眼,面色略有冷凝,道:“那些被掠来的女人会交由专人‘驯化’,过上一段地狱一样的日子后,甚至于见到地位高的男人都会主动跪地膝行。”
“所以也就是说,女人从精神上被剥夺意志,不被允许开蒙,大多一辈子都以为自己与猪狗同类。而天祭国的男人们认为女人是消耗品,没了女人就去掠夺,再繁殖。”苍桑沉思道:“所以天祭国的人看起来毛色驳杂,强壮的越发强壮,弱小的更加弱小。而因为无尽天荒的广大,北疆有数百余地域辽阔的小国可以供之掠夺很久……这是什么国力补充模式?这个国家只会在掠夺中倒退,随着疆土的扩大,国力只会越来越弱,最终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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