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岚小心翼翼地凑到汤寅耳边,“燕王妃有身孕了!”
什么……
汤寅顿时大吃一惊,萧恕向来不喜燕王一党,虽然不屑于赶尽杀绝,但萧恕如今后宫无人更无子嗣,燕王妃这个时候有孕,不知多少盼着旧朝复辟的人,心思要蠢蠢欲动了。
真是多事之秋啊!
汤寅面露复杂,压低声线道:“燕王性格懦弱,一直谨小慎微,难堪大用。可若是他有了儿子,只怕会有人借此利用……眼下不知,萧恕会怎么想?”
苏岚吓得赶紧捂住汤寅的嘴巴,惊疑道:“你怎么敢直呼陛下的名讳啊?你都不知道,前几日大理寺抓捕逆党,陛下下令将抓来的逆党全部处死了。其中很多都不是逆党,来历不明,一并被咔嚓了!”
苏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忍不住哆嗦几下,又开始絮叨:“原本我以为夜云辰就够吓人了,但我进京之后才知道,陛下更吓人呀,他每天都在杀人……”
汤寅眼底划过闻不可见的冷,嘲弄道:“直呼名讳算什么?我还抽过他巴掌呢!”
汤寅突如其来的变脸,和往常温厚的模样大相径庭,苏岚张大嘴巴,拍了拍胸脯像被吓到了,结巴着问,“静……静时,你……你这是怎么了?”
汤寅极少真正动怒,可一旦脾气发作起来,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没什么。”片刻之后,汤寅收敛心神,神色恢复如常,笑道:“我兴许过几天就走了,子鹃,夜云辰是你的依仗,你要记住。”
京中风云变幻,世事无常,汤寅来去自如倒也没什么,只怕苏岚性子单纯,会承受不住。
苏岚嘿嘿一笑:“我都明白,不过你不要叫人家子鹃啦!之前都跟你说过了,你可千万别把我的字告诉夜云辰,知道吗!要是告诉他……”
巴拉巴拉,苏岚小嘴又开始说个不停。
当当——
就在这时,包厢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汤寅和苏岚对视一眼,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风流倜傥,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他生得一双妩媚又多情的丹凤眼,但眉宇锋朗,不显丝毫女气。
那身飘然若仙的气质,时而儒雅可亲,时而又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汤寅正小心观察着此人,便听他自曝身份,“户部侍郎蔡风浚见过汤大人,在下对卿仰慕已久,特来拜会。”
蔡风浚微微屈身行平礼,抬眼朝着汤寅笑时,如沐春风,恰似暖阳。
汤寅早就期许见此人多时,不禁有点飘飘然,客气道:“蔡大人请起,该在下仰慕蔡大人的文采才是!”
“这位是……”蔡风浚见苏岚也在,疏离一笑。
“我叫苏岚。”苏岚没两人那么客气规矩,撸起袖子啃着油乎乎的肘子,热情道:“蔡大人也来点?”
蔡风浚尴尬一笑,似乎是觉得太不文雅,便拒绝道:“不了,在下不喜肉类食物。”
他不喜欢,汤寅自然也不会勉强。但是汤寅喜欢啊,和苏岚凑到一块,捧起一块肘子肉,土拨鼠似进食,看得蔡风浚目瞪口呆。
……听闻这位汤大人颇得圣宠,百闻不如一见,还真是挺特别的。
吃东西也蛮可爱的,长得也可爱。皮肤挺白的,腰也……咳咳,挺细的。
蔡风浚一时走神,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盯着汤寅,他却越想越入迷。
据说汤大人是断袖……
这个念头一出,蔡风浚立马回过神来,笑着找话题和汤寅套近乎。
先是聊诗文附庸风雅,又聊到了官场宦海,聊到大江南北……
聊着聊着,夜深了。汤寅喝了不少酒,步伐啷跄着回了府,刚在心里劝说完自己别想萧恕那个混账东西,圣旨就来了。
他被贬到了凉州,明日就随行贺闻言去整顿凉州吏治。
……日了个狗der又贬我;
行吧……
汤寅对自己被贬一事已经麻木了,爬到床榻上一股脑地睡过去。结果这一睡昏天暗地,竟睡过头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范怀策骑着高头大马守在城门前等候,贺闻言也早早坐马车赶来,两人默默无言,等了汤寅两个半时辰。
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贺闻言皱眉不止,声音带有几分薄怒,“不等了,出发。”
“驾——”
范怀策骑着马率先奔出城出,望着他恣意潇洒的背影,贺闻言嘴角闻不可查地上扬,合上轿帘后吩咐小厮,“走吧,脚程快些。”
“是,大人。”
马车加速前进,约莫走了有五里地,贺闻言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
他掀开车帘一看,竟是乌寒骑马带着汤寅正奋起直追他们的车队。
汤寅朝着贺闻言一个劲招手:“等等我呀贺大人!”
呜呜,等等我,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凉州!
“停下。”
贺闻言望着气喘吁吁的汤寅,表情不悦道:“汤大人怎么才来?”
汤寅惭愧地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歉意:“昨……昨夜酒醉,耽误行程,失礼了贺大人。”
贺闻言脾气古怪,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训斥汤寅的话刚到嘴边,便被范怀策给截下来了。
范怀策笑着替汤寅解围,顺带打趣道:“贺大人,别怪小汤大人了吧。昨日陛下召见,想必是……他吓坏小汤大人了。瞧瞧汤大人的小脸蛋,都红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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