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反问:“难道元世勋就没有污点吗?”
富商耸耸肩,“他有什么污点吗?就是有小道消息说,他和斯图尔特有些不明不白的往来,但也没有切实的证据呀?再说了……”
他忽然狡黠一笑,意味深长道:“现在首都星和第三星系的未来,都还不好说呢。我们的首长和斯图尔特有点私交,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辛普森这狗日的老狐狸。”
拘留所播着新闻的活动室内,元世勋愤愤不平地凑近了裴云,低声冲他嘀咕。
“他倒是会见风使舵。当初迅光出事之后,他跑得比谁都快,我后来听说他还出席了麦芬迪举办的酒会。这一看那边的靠山出了事儿,又赶紧向这边投诚,真是比泥鳅还滑。”
裴云倒是很平静,“他一向很敏锐。不然也不会把生意做的那么大。”
元燿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拐弯儿就把话题转到了情敌身上,“还有他女儿,以前在学生会恨不得黏在你身上,这段时间看看,没影了吧?所以啊,这些人都是唯利是图,他们就是看你有利用价值才对你好。唯一对你不离不弃,无论逆境顺境,真真儿对你好的还有谁啊?”
“哦,所以你什么都不图我的。”裴云慢条斯理道。
元燿刚想说“当然”,却忽见裴云瞥了他一眼。那双线条柔美的下垂眼,隔着纤长的眼睫望来时情意绵长,仿如四月的春风带着满城的花香吹动了帷幕,吹得人熏熏欲醉、魂不守舍……
“卧槽。”元燿下腹不合时宜地一紧,扑过去就要上手,“行赶紧让小爷来图图你,图你这小模样实在招人得很。”
裴云赶紧往后一躲,笑着和他扭成一团。
麦芬迪在那边又是上电视,又是请律师,折腾得风生水起,仿佛背了天字一号的冤案。元世勋这边一直没什么动静,过了两天却忽然发声,说他们请到了一位关键性证人。
当斯图尔特的机甲降落在首都星上时,下面迎接的人都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个什么表情。
首都星的市长凑到韩廷耳边,低声嘀咕:“韩部长,来的可是咱们通缉已久的战犯,咱们要是挨个上去和他拍照合影,这里子面子都不太好看啊……”
韩廷正了正衣领,淡淡地道:“市长先生,出了这么多乱子,首都星的脸早不知道丢到哪个阴沟里了。现在担心这些有点太晚了。”
说罢他率先迎上前去,向走出机舱的人伸出手,“斯图尔特先生,欢迎您来首都星。”
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斯图尔特的真容。当那穿着西装的英俊男人从容走来,含笑握住了韩廷的手时,在场所有人都呆滞了一秒。
……原来传闻中三头六臂、赤发铃目、一嘴一个小孩的罪犯,长这样啊。
忽然就没那么厌恶他了是怎么回事?
斯图尔特出示了陈浣如留下的视频,和几本账簿。这些账目里,详细记载了第三星系上的黑色产业链是如何盈利的,资金又如何流向了麦芬迪的政治团伙。
麦芬迪脸色难看地坐在被告席上,他被五六个律师紧紧包围着,像十大罗汉似地护得他密不透风。其中有律师反驳道:“只有流向,实在太容易造假——”
“审判长。”斯图尔特转向审判席,“证据是造假,证人有污点。对于这种惯于狡辩的罪犯,不知道首都星是怎么处置的?按我的习惯,一般是直接推出机舱外,让他和宇宙垃圾一起自生自灭。”
这番话实在太胆大包天。可审判席上却传来笑声,甚至还有女性与他对视时,悄悄红了脸。
庭审进行到后几天时,与麦芬迪相关的又一桩旧案被翻了出来。而这次出现在证人席上的人,依旧很难让人对他们产生恶感。
“审判长,您好。”裴云欠了欠身,“我的父亲裴梦,七年前时任中央自卫队第三舰队队长。我要指控麦芬迪谋害我父亲,窃取他的发明脑控机甲,并污蔑他滥用镇定型补剂——”
“反驳!”麦芬迪的律师站了起来,“裴梦使用镇定型补剂,有确凿证据。”
裴云回头看了他一眼。
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笔挺地站在证人席上,面色如雪,双目明亮。他脸上并没有愤怒和痛苦,那些感情曾伴随他走过无数万夫所指的白日、辗转难眠的黑夜,支撑他穿越坎坷星途去追逐真相,而如今尘埃落定,烈火灭去、翡玉依然,他的眼中只余如水的平静。
律师与他对视,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的确,我父亲曾使用镇定型补剂。”裴云缓缓地说,“但第九星系的那场坠机,却并非因为滥用药物而致。是你们,使用UD-6机甲对他进行围追堵截,事后一面污蔑他是个瘾君子,一面又眼馋脑控机甲的技术,将幸存队员囚禁在监狱里拷问折磨。”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整个审判庭惊得鸦雀无声。
裴云的目光越过那些律师,落在了麦芬迪身上。这个男人,庭审开始时还斗志昂扬,可如今坐在椅子里,脸色却已彻底阴郁下来。似乎知道大势已去,他也懒得再伪装了。
那层魅力十足、能言善辩的皮囊下,不过是一个狡猾、冷酷、肮脏、暴力的恶心灵魂。
裴云与他对视,似读懂了他目光中的恶毒,微微笑了下,“麦芬迪先生,还记得我们上次面对面聊天时,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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