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林琪丝毫不慌:“凭什么他沈宝国来了,我就要躲出去,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让他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着?”
沈林香见自己二姐不以为意,急地直跺脚,这一次沈宝国可是铁了心要大闹的,她二姐一个女人,怎么能够敌得过大哥一个男人,还有他带来的两个帮手,他的两个大舅子。
谁知道沈林琪冷哼一声:“他们尽管过来就是,现在是新社会了,可不是旧社会,家里的姐妹任由家里的兄弟打骂,只要他不怕住劳改,我等着他。”
这话带着火气,她是真地烦极了沈家,都说娘家是女人的腰杆子,可是她从来没有从那里等到任何的帮助,反而一直在给她找麻烦,要不是她们,这会儿她早就到了平原省见到自己闺女了。
“二姐,这次恐怕不会善了,咱妈这次废了一条腿,以后不能干活了,咱爸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但是也上不了班了,还有沈宝军这一次在看守所,恐怕也得呆上一段时间,他们说家里这么多麻烦,全是因为你不肯让出工作引起的,所以不会让你好过的。”
但是沈林琪还是坚持不躲:“我等着就是。”
沈林香劝不动自己二姐,只能求助温静,让她帮忙劝劝,谁知道温静不劝,反而火上浇油:“对,咱们等着就是,我倒要看看沈宝国有没有长三头六臂。”
沈林香劝不动,只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生闷气,不过很快她连生闷气的闲工夫都没有了,因为沈宝国带着他俩大舅子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二姐,沈宝国来了!”
沈林琪淡声道:“我早就看到了。”
沈林香:“那你还这么淡定。”
沈进琪淡淡道:“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有什么可怕的。”
沈林香给自己二姐竖了竖大拇指,然后麻溜地躲开了,她可不想让沈宝国看到自己,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偷摸过来通风报信,她就完了。
“沈林琪,你这个不孝女,爸妈都住院了,你连去看一眼都不,你还是人吗?”
沈宝国的声音很大,又在钢铁厂的大门口,所以很快就有人围上来看热闹,甚至对着沈林琪开始指指点点。
温静气地想上去理论,但是沈林琪拦住了她,这毕竟是老沈家的家事,温静一个外人掺和进去不大好。
把温静往后拽了拽,她站在温静的身前,对着指着自己鼻子骂的大哥冷生道:“沈宝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也不害臊,爸妈住院,你敢拍着胸脯说我一次也没有去看过?”
沈宝国:“是,你是去了,可就在病房门口站了站,连病房都没有进去,像话吗?”
沈林琪冷笑:“我为什么没有进去?还不是有人让我一个出嫁的闺女,全部承担爸妈的医药费,我承担不起,就被人指着鼻子骂回来了。”
兄妹俩就这么一句话接一句话的,倒是让周围人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有人说沈林琪不对的,自己亲兄弟结婚竟然不出力,也有指责老沈家吸闺女血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尽管大家意见不合,但是吃瓜的兴奋却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大家看热闹归看热闹,该帮忙的时候还是要帮忙的,比如沈宝国说不过,便和他两个舅子要打沈林琪,要不是这些吃瓜的人,她还真是得受点皮肉之苦。
最后还是钢铁厂的门岗看这样闹下去不是办法,也怕工人们看热闹耽搁上班,赶紧叫来了钢铁厂的领导,这才把人都撵回去上班,不过也把沈林琪和沈宝国兄妹俩请去了妇联主任的办公室谈话。
“我爸妈被气病,都是因为沈林琪当初不肯把工作让出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沈林琪负担所有的医药费。”
沈宝国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地强硬,但是沈林琪也不甘示弱:“爸妈是被沈宝军气病的,这锅我可不背,还有医药费,我最多出四分之一。”
双方谁也不让谁,钢铁厂的妇联主任真正的头疼,不过她还是站在沈林琪这边的,兄弟结婚姐姐可以视情况搭把手,但是没有弟弟结婚就是姐姐责任的说法,可沈宝国这回豁出去了,非要沈林琪包了沈家二老的医药费,这次这俩老人住院花了一百多块钱,而且还有沈母后续的药钱,怎么都是一笔大花销,他和媳妇儿虽然都有工作,但是还要养俩孩子,负担不起啊,再说沈林琪和沈宝军惹的祸,凭什么要让他来背锅。
可这个世界是讲法律,讲道理的,严格来说,沈家二老的病根本就不是沈林琪的原因,沈林琪愿意出四分之一的医药费,在这个儿子养老的社会已经够孝顺了,妇联主任怎么讲道理,沈宝国都不听,最后主任急了,直接说报公安,让法律来判沈林琪拿多少钱。
沈宝国这才蔫巴了,他虽然只是个车间工人,但是也懂点法律常识的,别提他还专门咨询过能耐人,他们家这情况,沈林琪根本没有任何的责任,就算告她不孝顺,最后医药费,她也只用出四分之一,说不定还是五分之一,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拿着四分之一的医药费三十多块钱离开了。
“沈林琪,你别得意,这事儿没完!”
不过沈宝国走的时候不甘心,还恶狠狠地威胁了沈林琪一把,沈林琪也不甘示弱:“放马过来,我等着,谁怕谁是孙子!”
本来相亲相爱的亲兄妹,却跟仇人一样,妇联的负责人曾大姐看着也是感慨,最后还是拍了拍沈林琪的手,劝她:“小沈啊,看开点,不是所有的亲情都是温暖的,血缘关系上的亲人,也不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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