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豆,可是导员,我是想参加水稻育种的。”
众人都看向聂小满,不得不被她的勇气折服,在导员如此凶神恶煞的表情之下,她竟然还敢提出反对意见。
“我已经看过你的资质了,你主修的是环境资源方面,其实跟育种学甚至生物学关系都不算特别大,可以说是十分边缘的学科了,虽然,你的成绩很好。每一个过来南繁的人目标都是进行水稻的育种,你们有这种雄心壮志,我是非常支持和鼓励的,但年轻人不要总想着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先从基础做起才是科研路上的正道。明白了吗?”
“明白了。”聂小满有些不服气,但对方说的无可辩驳。
“大声点。”
“明白了。”
散会以后,方华安慰她,“小满,你可千万别沮丧,辅导员对每个人都很严厉的。”
聂小满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辅导员说的话很对,凭什么我认为来参加南繁,就一定能加入水稻的团队呢?杂交水稻如今在世界上已经声誉斐然,这前前后后无数的劳动也不是我做的,凭什么一过来就想乘着这东风,接触国际最先进的东西呢,这确实是我不对,我应该好好反省。”
“小满,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咱们辅导员其实也很厉害,她也不是水稻团队的,但他一直扎根海南,听说她是海岛农业厅二级巡视研究员呢,也是所有巡视员中最年轻的一个。如果咱们能沉心静气,好好跟着她学习,一定能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嗯,”聂小满点点头,她十分认可方华说的话。
“好,那咱们明天就去大豆育种基地好好干吧。”
“小满,对不起,明天不能陪你了。”
“我们不是一起?”聂小满本来以为同一个老师的学生会分在一起,但她没想到,师兄竟然跟她不在一起。
“我去养鱼养虾了。”
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还给他这么重磅的一个炸弹,养鱼养虾。如果说她被分去大豆育种基地,好歹还跟他们心心念念的水稻有一丝丝联系的话,养鱼养虾就完全是另一个类别的事情了。
“师兄,”聂小满叫了师兄一声,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兄苦笑着。“聂小满,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应该庆幸你分到了大豆,大豆现在正是快收获的时候,一来就能学到很多东西呢,而我虽然被分配在另一个类别,但也不用觉得丧气的,没准这还是件好事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时候聂小满和方华还不知道,这句话竟能一语成谶,方华的研究也会在聂小满今生的研究成果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二天早晨五点,海岛的太阳已经渐渐露出端倪,聂小满去大豆育种基地报到。
这个基地比较偏,离他们的宿舍很远,聂小满到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
时值二月末三月初,海岛的天气就已经不是用温暖二字可以形容的了,可以称得上是火热,想想前不久还在遍地飞雪的北京,一路坐着火车,渐渐的感受着祖国大地慢慢涌上来的春日气息,把厚厚的冬衣一件一件的装进行李箱里,离海岛就越来越近了,穿的只剩最后一件薄衬衣的时候,聂小满知道海岛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看着火车一节一节的被拉上船,这是她第一次坐车滚船。这偏僻的小岛,每年有那么多的研究人员,像候鸟一样,奔赴而来,也是这么一步步耗尽好几天的时间在路上奔波,到最后看到方华的时候,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四天。
但聂小满一点都不觉得累,此时此刻她走在去育种基地的路上,她感觉身体异常放松,一个人在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就会是如此的不知疲惫吧。
到了育种基地,聂小满远远的就看见路边上站着一个约摸30岁左右的男人,憨厚的穿着很正式的衣服,不像是要干活的样子,他手里还举着一张纸,纸上用笔钢笔写了聂小满三个字。
显然,他怕,聂小满看不见,又用笔把三个字加粗,可以看到原本三个字是写的遒劲有力的,但加粗的过程不知是因为纸质太差还是墨水笔太细,成品反而显得乱糟糟了。
竟然感觉有点萌萌哒。
看到聂小满,男人微笑向她招手,聂小满鞠了一躬:“您好,您就是阮老师吧?”
阮老师是大豆育种基地的负责人,今年30岁,来自首都农业大学,参加南繁已经第五个年头了。聂小满来之前做了些功课。
第一次有人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他是谁,阮老师有些意外之喜,“是的。聂同学,欢迎你。”
聂小满和阮老师握手,颇有些学术大拿见面的氛围。
阮老师收起聂小满的名字,“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咱们基地。”
聂小满一边走,一边听阮老师介绍:“咱们这边位置偏了点,但阳光很好,风大也能帮助授粉,不过你知道,风大的话也有不好的,授粉量,授粉植株不能把控,所以有时候我们会加人工阻隔,你看那边有很多棚布,就是用来人工隔断的。”
“小满,你知道什么是种质资源吧?”
“嗯,就是虽然没有经济价值,但是携带了非常宝贵的稀有基因的作物。”
“没错,不知道来这里你本人的意愿如何,但我想跟你介绍的就是,我们这里也是个好地方,虽然大豆不是解决吃饱问题的关键作物,这里也很少看到大丰收的景象,但这个基地的种质资源是全世界最丰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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