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女人把小孩往房间里面拉, 不想让糖果吸引小孩子的视线。
“不在?”这回疑问甩到了聂小满身上。
“没错, 他已经半个月没回来, 恐怕早就忘了这里有个家了。”
聂小满听出了一丝丝怨气。
“可是不对呀,今天岳院长明明按时下班了。”走的比聂小满还早呢,“他还跟教员打招呼说今天要回家。”
“他真这么说。”
聂小满肯定得点点头, 教员们又没必要骗她。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岳院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岳院长,您回来了?”原来岳院长走路没她快呀。
院长看到聂小满大乎意料,他原本正想着该怎么敲开自家的门,但回来一看,门已经开了,门内站着的是老婆孩子,门外站着的是学生,场景一时有点出乎意料。
“玲玲,我回来啦!”岳院长向前走了几步,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进门。
“爸爸!”小男孩高兴的大喊,准备扑过来给爸爸一个大大的拥抱,但还没迈步就被妈妈抱了起来,妈妈进屋,用力把门摔上,好在用力不大,聂小满和岳院长都站在门前,两人一伸手,门没关上。
岳院长看看聂小满:“先进来再说。”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进去,院长太太对聂小满还算客气,起码把她当客人,给她倒了一杯水。
院长也想喝一杯只能自己起身去到。
“洋洋呢?”
“里屋写作业去了,你可别碍着他。”
岳院长又被噎的无话可说:“写作业好,写作业确实要专心。”
玲玲女士拿一把菜,出门择菜去了。
岳院长把自己带来的一包东西也提出去:“玲玲,我买了刚杀的火鸡,很新鲜,要不你去炖个汤喝?”
这才几点,就开始准备晚饭了,聂小满有些不好意思,便说:“老师,师母,我想起还有点事,要不我先走了。”
“来了就是客人,吃了饭再走。”
聂小满硬生生的把腿收了回来:“哎,谢谢师母。”
聂小满赶紧给师母打下手。
院长在他们身后洗鸡,开火熬鸡汤。
“你择菜的动作还挺快。平时在家经常干活吗?”
“师母,我几乎不做饭的。比起择菜,我种地的水平还行。”
“你开玩笑吗?别告诉我,你考上B大,是种地种出来的,不好好闷头学习,成绩怎么可能上B大。”
“也不能闭门造车,以前我参加过劳动改造,在农场里呆了整整三年。”
“劳动改造?那不都是犯了事儿的人去的吗?”
“也不全是,起码我那时候农场里的人就不全是,有些是顶包的,有些是因为穷,我遇上的人都还不错。”
“难怪你考农学院,种地种出感情了?不过我知道的几个农村出来的大学生基本上都是奔着建筑金融化学航天这些专业去的。好多人都是用高考改变命运。只有无可奈何,环境所迫的人才会选择农业科学。”
“也不是啦,师母,其实在我看来各行各业都一样的,我只是对农业科学比较感兴趣罢了。有时候我们研究一个事情,不一定要求能回馈给我们自己多少回馈,有些收获是一代又一代传承发扬的。有一天,这个研究就会把整个国家向前推一大步。慢是慢了点,但是……”
院长听得很认真,他没想到这个新学生会这么想。
师母正在切菜,听到聂小满的这段话便放下了手中的刀。
“你们学农的人都是一个德性吗?”
“师母,你别生气,我只是简单的说说自己的想法。”
师母明显脸色又不好了。
“所以你们就把自己的生活搞得这么寒碜,就为了推动国家向前一大步。聂同学,你是女孩子,又没有组建家庭,你这么说我勉强不辩驳,但是一个成熟的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还不顾自家的基本生活,总想着推动国家农业向前一步,这是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的事情。”
“师母……”
“B大有多少学院,有多少院长?你知道吗?”
聂小满摇摇头,这她还真不知道。
“那么我再问你B大有多少院长住在这种筒子楼里面?”
“这……”聂小满沉默了。
“我告诉你,独一份儿!也就你们农学院的院长。一个院长啊!听起来多么位高权重,实际上每个月只拿着那45块钱的死工资,一心扑在事业上,一个月我这个做老婆的人也只能见到一两回。孩子上下学谁能接送,生病了谁送去医院的?是我。就因为他那点微薄的薪水,我不得不一边上班一边照看孩子,这跟男人死了,有什么区别?”
“师母,你别激动。院长,他也不是不想回来,只是科研任务忙得脱不开身。”
“他脱不开身,难道我的工作就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了吗?因为照看孩子,我承受了领导多少的冷眼。有多少工作,我因为照看孩子要推脱给同事做。聂小满,将心比心的想一想,如果你有一个同事天天把工作堆给你,你是什么心情?”
“师母,我能理解你。”对女孩子来说,这的确是太累了,后世管这叫“丧偶式家庭”可是聂小满作为农学院的学生,她是清楚明白的知道岳院长就是因为一心扑在科研上,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所以在师母生气的时候,她还是想为院长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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