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羡南想起刚才那点零碎小事,又无端觉得心里有些柔软,很多涩然都被浸入温水中抚平了似的。
明明那样熟悉的沐浴露,用在她身上,好像多了点儿甜意。
黎羡南伸手揽着她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凌晨六点前是黎明。
叶绯在他怀里转过身,深蓝色将退未退,被染成很深的紫色,有些破晓的云朵压在天边远处。
叶绯回头看黎羡南,说,“可能看不到日出了。”
“这儿看不到的。”黎羡南拥着她,淡声说了一句。
叶绯扁扁嘴。
“想看日出吗?现在要不要去?”
“不要,想睡觉。”
叶绯莫名笑起来,她要什么,他都会答应的,不用想也能知道。
在这样将亮未亮的淡光中,一切都被蒙上一层港风电影似的高饱和度的滤镜。
黎羡南说他三十二岁,可她看不太出来,他眉眼间总是有种清冷感,初见时觉得不会了解他半分,可后来她也知晓,原来松林间的沃雪融化后,是那样缠绵的春意人间。
叶绯的脑中有很多幅画面。
就像烟花漫天的那瞬间,黎羡南眼底溺着深情与温柔,用那样低沉又性感的声音跟她说,“有无中意我啊。”
我好挂住你啊。
我真系好挂住你啊。BaN
那口缱绻迷人的嗓音,好像萦绕在她的耳边。
与你见一场漫天的绯色黎明,日夜的浮沉,唯你是可以停泊的夜港,是爱意渐满。
黎羡南扣着她的腰,她踮脚揽住他脖颈,难得跟他撒个娇,“黎羡南,你抱我回去吧。”
黎羡南拍拍她腰。
叶绯被他抱起来,她举着那只手说,“黎羡南,这戒指真的太夸张了,要不然明天有时间,改成别的吧。”
“改成项链?”
“好像也行。”
“戒指怎么得罪你了。”
“你看这多大,人家是买来收藏的吧,哪儿能戴手上,你看像不像暴发户炫富呢。”
“人家买来收藏,我买来送给公主殿下。”黎羡南把她放床上,俯身压过来,捉着她的手吻了下手背,吊儿郎当说,“这不挺好看,多配。”
“那我不戴了。”
“行行行,给你改成项链。”黎羡南把她揽回来,“行不行?改成项链行不行?”
叶绯推开他的脸,“别腻歪我了,睡觉,明天起来去转转。”
第二天起来,也如叶绯所愿,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叶绯坐在床上感慨,说初八都要复工了,不能这样放肆了,要健康作息。
黎羡南让柯棋送了些吃的当早餐,叶绯快速吃了些就拉着他出门。
叶绯想去看电影,坐在路上看了看时间表,没挑到几个合适的,车子在燕京的马路上转着,最后开到了雍和宫那边。
叶绯又收起手机,看窗外,“我小时候过年,初一大家都去寺庙烧香,那会我小孩子不是想去烧香,是想去买糖瓜,你知道糖瓜吗?”
“知道。”
“你怎么知道。”叶绯狐疑问他。
“我不止知道,吃过呢,”黎羡南转了下方向盘,“去那儿看看?”
叶绯来燕京三年,除了学校图书馆和兼职三点一线,还没正儿八经在燕京转过。
但她瞧了一眼,“过年的时候,雍和宫会早早闭馆吧?”
说着,叶绯眯起眼睛看了看门口的牌子,说,“好像不能去了,今天起太晚……雍和宫五点就闭馆了,现在都五点半了。”
“绯绯想去,就走个后门呗。”
叶绯沉默了一下。
黎羡南要掉头,在外面的路口拐弯。
叶绯慢慢说,“算了吧,别去了,黎羡南,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以前老人都说,缘分浅的两个人是不能一起拜佛的,去过之后会分开的,因为佛渡正缘,去孽缘的。”叶绯强撑说完,又笑笑,“我们还是去看电影吧,万一我们缘分浅呢……我小时候每次去寺庙,回家都要感冒。”
黎羡南偏不听。
他偏偏把车开过去,停了。
车子里有点寂静,叶绯不知道说什么。
她一点都不迷信,只是在对他的事情上,她好像无端的格外小心珍惜着。
怕的也不可能真是什么古老的传言,只是怕那天真来了,半点差池都会成了怪怨,都怪当时如何,都怪当时非要如何如何。
黎羡南打开安全带,伸手拉过她的手,“绯绯。”
“嗯?”叶绯心情像被戳破的气球,瘪下去。
“真正的缘浅,不用拜佛就会散的,”黎羡南说,“缘深缘浅,全在人为,跟佛没有半点儿关系,就算孽缘,那说不准也是上辈子磕头拜佛求来的,孽缘我也珍惜。”
天色渐渐深了。
雍和宫本是闭馆了。
黎羡南带着她从偏门进去的,只有袅袅钟声,翘檐红瓦,琉璃重楼五进院,松柏寂静,香火四散,偶尔有些钟声,古老的建筑,肃穆庄严。
叶绯不敢祈求渡缘,只能盼着往后他岁岁平安。
黎羡南不求平安,只求慈佛能渡他和叶绯这正缘。
殿里有众多长明灯,空气里缭绕淡淡的檀木香味,佛像真的怜悯众生吗。
以往黎太太吴千茹年年都来拜佛和菩萨,给寺庙供奉和捐赠,黎羡南从来不信,这些场所也从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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