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远已经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半敞开着的房门。楚皓霖抬头,起身就要把楚修远扶过来。楚修远朝他摆了摆手,道:“我这身子骨还不至于走个路都要扶的。”说着,他把身板挺得更直了,又细看了看楚皓霖,“你小子,昨晚该是又偷偷回书房来了吧?”
楚皓霖眼神闪烁,权当默认。
“别把年轻当本钱,老了总归是要还的。”楚修远不争气地看了他一眼,“多学学慕丫头。”
“爹!大哥!”
正说起她,她便到了。
楚慕背着一个斜挎包,一手拿着板栗饼,另一只手举了起来,跑着过来了。走近后,从包里拿出一盒绿豆糕塞了楚皓霖满怀,“大哥吃糕!爹,你病还没好,就不要瞎操心这些事了,不是有大哥和我吗?”话毕,轻轻把楚修远往回推,“您就快些回房里休息吧。”
楚修远拗不过她,连声好好好,只得作罢,“罢了罢了,我回去了,你——”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吩咐了她一句,“悠着点!马上就是秋猎了,可别像小时候一样莽撞了。”方才离开。
有一年临近秋猎的时候,大概是楚慕七岁的时候。太后得了一只南煦国进贡的猴子,品种稀有,十分逗趣,太后甚是喜欢。
她特意召女眷们入宫,有心拿与观赏。等嬷嬷依次走过来给众位女眷观赏的时候,楚慕倒好,二话不说就把笼子打开。那猴子跟着上蹿下跳,毁坏了不少东西。本来抓住了还好说,结果只找来猴子的尸体。太后气急,当即赏了楚慕二十大板,禁闭三个月。楚修远在太后面前求情许久,以年龄小不懂事为由,才免了未执行完的十大板。
楚皓霖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不着痕迹地拢了拢怀里的绿豆糕,“谁要你的绿豆糕了?”语气平淡地开口,“说吧,何事。”
“嘿嘿。”楚慕狡黠地笑笑,“那桑蓝查得如何?”
“是帮祁将军问的?你不是平时老跟我说他如何如何厉害,怎么,还要麻烦你来问?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之后是会——”楚皓霖说话一个劲儿的嫌弃。
“哥,你明知道是我自己来问的。”楚慕打断了他,一把抢过原先放在他怀里的绿豆糕,顺带做了个鬼脸,“不说就不给你绿豆糕。”
“幼稚。”楚皓霖白她一眼,偏过头去。楚慕同样也没有动静,把绿豆糕护在怀里,盯着地上的蚂蚁,悠然地看着它们。
僵持了片刻,楚皓霖开口,朝楚慕招了招手,“你凑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楚慕半信半疑地把侧着把脑袋凑过去了一点,本要凑近了,又立马弹了回来,怀疑地看着他。
“隔墙有耳。”楚皓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楚慕,退回去便欲关门,“你现在要是不听,以后就是求我我也不说。”
楚慕咬着下嘴唇,求原谅一般地笑笑,忙按住楚皓霖准备关门的手,满心欣喜地凑了过去,把脑袋送到了楚皓霖面前。楚皓霖也不失礼貌地笑笑,慢慢抬起手,状似放在嘴边。
哪能想到,他猛地一抬手,往楚慕的头上就是一顿乱搓,另一只手趁机把糕盒拿了回来。
楚慕拍开楚皓霖的手,赶紧跳开,朝自己的脑袋上吹了口气,吹开眼前凌乱的头发,愤愤道:“幼稚!”
楚皓霖无所谓地耸耸肩,眼看着楚慕带着她的爪子就要冲了上来,语速超快道:“确实有发现桑蓝。”
接着砰一声,门一关,把楚慕挡在了门外。
门被重重地一晃关上,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来回轻轻弹了几下,才算是挺住了这样的摧残。
楚慕在门外,拿着手刮着自己的头发,辨别好前头的几缕毛发在左还是在右,才别到后面去。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又盯着那安静的门,想想还是意难平,喊道:“我下毒了!毒死你!”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
九朝国规定,士兵操练,连续五日便休息一日,今天正逢休息日。霍左年和祁洌仍在练兵场,趁着休息切磋一把。刚切磋完,正坐在边上喝水休息。
楚慕一路小跑过来,远远看见祁洌,吸足一口气,又加快跑了过去。祁洌没看见,但霍左年已经看见了,远远看见是楚慕过来,喊道:“小马!”
楚慕一愣,还是和善地笑着招了招手。等到接近两人的时候,才放慢了步子,缓着呼吸,走了过去。
楚慕对霍左年招呼道:“霍兄。”
霍左年仔细地看着楚慕,她一身水蓝色罗裙,袖口与领间夹着白边,上面还印着花纹,衬得她皮肤甚是白皙;身上带着一个挎包,不知是为了装饰还是真带了什么;由于刚刚奔跑的缘故,一张脸红扑扑的,眉眼弯弯,笑得明媚动人。
霍左年对着楚慕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小马,我这一细看,发现你很好看啊!”
听到这,之前本是随意看了一眼楚慕的祁洌再次抬头认真地看了楚慕一眼——
霍左年所言不虚。
霍左年大口喝着水,拿手肘抵了抵祁洌,玩笑道:“祁哥,娶媳妇儿就得娶个好看的,看着心情就好,你说是不是?”
祁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等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不自然地擦了擦刚刚已经擦过的汗,但嘴上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你想娶媳妇儿了?”
还是小蚂蚁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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