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为池家女,在享受了前者栽树后的凉风,自然也得要付出什么。
等池苒从账房中支出五百两银子准备出门的时候,不忘换上前些天新裁的丁香色紫荆花边的烟罗绮云裙,发挽半披随云髻,髻发两旁缀那桃红渐变粉通草花,唇上点了少许胭脂增其艳色,眼尾间晕染点点玫红。
将手指贴在形状饱满的红唇上,不忘将那点儿抹得过艳的胭脂擦去,对镜露出一抹温良无害的笑意。
她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其色更堪比金陵牡丹花艳,瑶池月下洛神,更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好颜色为池家谋划最大的利益。
她出门后,先是乘坐马车去了花坊买了盆大花蕙兰,又在快靠近陆家时,吩咐马车妇靠边停下,好让她独自走进去。
本在屋内闲着无趣,正撑着下颌望着窗外那棵贴梗海棠发呆的陆修郢在听见她来后,顾不上整理衣着就趿拉着鞋子去见她。
才刚走至院中,便看见那人踩着一地浅金朝他缓缓走来,亦连他的心里也泛起了甜意。
“苒苒,你来找我了。”少年对她扬唇一笑,一如冰雪遇暖阳。
“嗯,我之前不是答应过要带你去看桃花的吗。”三步做一步朝他走近的池苒见他鞋子没有穿好,当即蹲下来为他将鞋穿好。
“那你来的时候怎么也没有和我说一下,害得我都没有打扮一下。”陆修郢本想要躲的,却被她一句。
“你忘记了三月份尚未回暖多少,就敢连鞋子都没有穿好的跑来见我,就不担心自己会生病吗。”而停了动作,唯独那张脸红得宛如扣了一盒上好的胭脂洒落雪绢。
“我不是在里面穿了袜子吗,反倒是苒苒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提前和我说一下才行,要不然你都会嫌弃我在家里邋遢了 。”
“但我认为,我家晨晨不打扮也很好看。”池苒将来时折下的桃花别于他髻发间,笑说,“有一句话不是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也就苒苒喜欢说好话哄我。”虽知话是假的,可他就是喜欢听。
他们离开陆府的那一幕,正好被前来府中做客之人遇见。
一个相貌雍容的女人伸出折扇朝远去的池苒遥遥一点,问:“那是谁?”
“池家次女,一个死皮赖脸搭上我那位弟弟的女人。”正端着酒杯的陆家大小姐回话道。
“原来那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池家次女,怪不得这颜色生得比哥儿还要艳上几分。”女人的话里不见调侃,多是鄙夷。
“一个女人的颜色生得再好又如何,难不成还想着依靠那张脸一步登天不成,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
“可不是吗。”
第5章 无理取闹
前面离开陆府的池苒与陆修郢因着相貌姣好,这一路行来不知收获了多少视线。
池苒见他朝一支海棠缠枝竹簪多看了几眼,遂拿了过来,别于他髻间,问:“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苒苒送的我都喜欢。”他不过是多看了一眼,谁知道竟会惹来她的误会。
不过这种误会,他并不讨厌便是了。
“你喜欢就好,不过晨晨今天为何没有戴我前些日送给你的那支白玉雕莲簪。”池苒的手状若无意地碰到他的脸颊,更惹来少年的脸颊绯红。
“因为那是苒苒送的簪子,我就只想要戴给苒苒一个人看。”
城南外的桃花正花开秾艳,更聚集不少人赏花作画,共谱春日微醺。
他们二人直到夕阳西沉,深橘余晖散满鳞次栉比的碧玉瓦上,方才分别。
等池苒抱着一束桃花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已经洗干净,并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狼崽。
此刻的小狼崽收回了自以为能伤人的利爪,并聪明的学会用可怜来伪装自己,好等猎人放松警惕的那一刻,扑上去将猎人撕咬得鲜血淋漓。
“小姐,你回来了。”守在门外的竹兰见她不说话,便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碧桃枝。
“嗯,你先下去。”
“诺。”竹兰应了一声,便识趣地退了出去,更不忘将门给合上。
先前听到声响的许霖也抬起了头,红着眼眶,怯生生道:“你回来了。”
“嗯。”
池苒见他虽是换好了衣物,但那头干枯分叉的头发仍是湿漉漉披散在后,就连脸上都多了几条血痕,以及摆了满桌,却未曾动过半点筷子的吃食。
询问道:“可是他们准备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唇瓣微咬的许霖摇头否定,并抬起那双水雾缭绕的桃花眼望着她,说:“没有,只是你说过你以后不会再丢下我的是不是。”
池苒望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那你今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上我,是不是你也打算将我卖给其他女人换钱!”许是幼时噩梦过深,致使他现在回想起都仍是一阵后怕。
人也因为恐惧而死死拉住她的手腕不放:“你说过要收养我,那就应该说到做到才行,比如以后不允许再扔下我一个人,或者是将我转手送人。”
“就你这个身无二两肉的小屁孩,哪怕卖给人家做包子馅,指不定人家都还嫌你硌牙,还有你给我松手。”强忍着额间太阳穴“突突”跳动的池苒看着这贴在她身上的狗皮膏药,眉间寒意渐生。
“我不要,我要是松开了,你说不定就会再次将我关进柴房里。”许霖想到那段时间的幽深恐惧,就连身体都怕得直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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