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宁没有说什么,两人适时的止住了这个话题,她把碗筷收拾了送到厨房去,出来时手里带了一块抹布。
钟黎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斜斜地靠在桌沿,看她弯腰擦着桌子,她突然开口道:“长宁,我挺羡慕你的,自己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舒服啊。”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扇掌心紧紧抵在桌子一角,“我去你儿子房间转转。”
她抬起头,笑着提醒道:“左边一间就是了。”
叶睿安的房间不像钟黎想象的那样布置得很可爱,她撅着嘴巴在里面转了两圈,墙壁上除了贴了可爱的米老鼠和唐老鸭的图片,还贴了几张大大的看图识字,不过上面没被少被涂鸦。
看着房间里的各种玩具,她的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烦躁,关上门出去,正碰上季长宁从厨房出来:她问:“叶思源也住在这里吧,今天会回来吗?”
“不知道。”季长宁端了两杯水朝客厅走去,把杯子放下茶几上后她直起身子看向站在门边的人,“你找他吗?”
钟黎缩了缩肩膀,飞快摇头:“我是活腻了才找他。”她抬起一只脚轻轻晃了晃脚上的拖鞋,低垂着脑袋,偷偷瞄她一眼后,吱吱唔唔地开口道,“长宁,我无心与他为敌也无意推叶氏下水,我想推下水的只有沈浩南。”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抵在身侧,明亮的灯光将她脸上的哀愁照得清楚,“他从叶氏走了不少账,里面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钟黎坐了会儿就要回去,她把她送至门边,回到客厅后直接朝钢琴所在的方向走去,她坐在钢琴前,轻轻打开琴盖,伸出手指轻轻地在琴键上敲了敲,想到这样会打扰到邻居休息,她收回手,盯着黑白琴键看了会儿,随后去客厅拿过手机,翻出叶思源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她第一次打了没人接,第二次也是响了很长时间才通,耳边传来嘈杂声响,一会儿后又归于平静,她深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在干嘛呢?”
“应酬。”叶思源只回了这样间简短的两个字,顿了顿,他又说,“你呢?”
她走到钢琴旁边,空着的一只手轻轻搭在上面,悠悠道:“也在应酬,在君悦。”
“长宁。”那边的声音听着颇为无奈,“什么时候结束,我让人去接你。”
她低声笑了起来,或许是听出了他的关心,她觉得一整个晚上都沉闷着的胸口顿时变得畅快了:“我在家,在看电视。”
“没骗我?”
“没有。”她收敛唇边笑意,垂着眼睑瞧着钢琴上的投影,低声问道,“今天回来吗?”
那边的人静了好一会儿才道:“回。”
叶思源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季长宁在听到开门声后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趿着拖鞋朝他走去。和昨天一样,他身上满是酒气,她拿了拖鞋摆在他的脚边,直起身子时见他正对着自己低低的笑,她脸上一热,搅着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换好鞋,高大的身子朝她欺近,随后将她整个揽进了怀里,抵着下颚在她的头顶,长长叹息一声,道:“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感觉,你会等我回家,帮我拿拖鞋。”
季长宁没有急着离开,她静静地埋首在他胸前,温热的脸颊上传来阵阵凉意,伸手抓住了他腰间的衣裳,触手冰凉。
肩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微微蹙眉,挣扎着抬头看他,从她的角度,隐隐可见他眼底的疲惫之色。在他松开手时,她扶着他的身子在他跟前站得笔直,仰着脑袋细细打量着他脸上的神情:“很累吗?”
“累。”他摸着她的脸颊,暧昧地眨了眨眼睛,“不过还是有体力陪你的。”
她轻捶他的手臂,摆出了严肃的姿态:“我今天在公司听说了你的……”她抵着舌尖在牙齿上,看着他慵懒地扯着领带,突然没了声音。
“我怎么了?”叶思源紧盯着她看着,忽然想起了林旭阳拿给他看的报纸,他倏地笑了起来,很自然地以为她要说的是他和陈依依一起上报的事,抽下领带绕在手掌上,他揽着她的肩头带着她一起朝客厅走去,“你是不是吃味儿了?”
季长宁止住步子,而他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她挥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想了想,道:“我说的不是你和那个中远千金的事,你和她的事我也没放在心上。我说的是你们公司的事,今天钟黎来找我了,她都跟我说了,沈浩南从你们公司走过不少账。”
叶思源微怔,抿了抿嘴巴,收起了脸上的不恭神情,许久后才道:“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他迅速瞄她一眼,见她面色平静他又继续道,“浩南那边也没什么大问题,钟黎那点儿小手段还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不偏不倚对上他的视线,她没有逃避,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相互看着,原先温馨的氛围变得微妙,他拉着她的手试图想打破这样的僵局,垂帘避开她的眼神,扯唇笑道:“再说了,这是两年前的事,已经无据可寻了。”
“你能不要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吗?”她的声音不大,在空旷的客厅里却是显得清脆响亮,她抽回自己的手,捏着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一点点地刺疼,“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总觉得我看不透你,沈浩南洗钱有你的一份,他贩卖军火有你的一份,君悦也有你的一份,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参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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