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还有些不安看了吴陌一眼,似乎怕他责怪自己。
吴陌看着他许久,终于苦笑着摇头。
“罢了,陛下终是像娘娘一样的善良,您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就按臣说的做吧,您若真拿我当长辈,就听我的。”
兰卿唇角微抿,几次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他一脸坚持的模样,只好有些沮丧道:“那、那便好吧,吴叔可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君安,君安定然不会让吴叔有后顾之忧。”
“好。”
吴陌带着些欣慰点了点头,笑着看他许久,终于再次开口道:“对了,陛下之前设了河山王妃夫人之位,不知是······”
他用带着些亲切长辈关心晚辈的口吻问着,兰卿便也没有顾忌,笑着回答他:“吴叔,您不知道,这位河山王妃可是个好人,从前君安沦落民间时,幸得她救我一命,您也知道,我从前什么身份,与这位王妃娘娘可谓天差地别,但她却没有丝毫看不起我,还告诉我,只要人有希望,未来总会更好,就像母后一样,也是那么善良。”
他带着些不好意思说:“我原本是该报答她的,可惜还没来得及便被先帝找了回来,之前我也不知道她是河山王妃,直至前两日才知道,吴叔您知道的,君安除了您之外没有别的亲人,见着对我的好的,便总是想报答一番,我想母后见到现在的我,也会很欣慰。”
吴陌对于那位深居简出的河山王妃并无什么太大的感觉,但兰卿说到了先皇后,他心里便稍稍有了几分好感,像是爱屋及乌一般,听完兰卿说的话,他也点点头道:“即使如此,封为夫人也无不妥,毕竟是救过你的命,先皇后还在时,也常常与人为善,想必那位河山王妃也是个好人。”
“嗯嗯。”
兰卿用力点了点头,随即露出澄澈的笑容来。
吴陌见他如此,便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提出告别。
“见着陛下,臣仿佛看见了先皇后一般,她若知道陛下如此知恩图报,想来也会开心。征战西南之事陛下既然没有什么其他嘱咐,那臣便回去拟了折子递上来,早日出征。”
“好,辛苦吴叔了。”
兰卿起身,目送着他走出御书房。
待吴陌的身形完全消失的时候,他回过身去,脸色全然不见了刚刚的澄澈。
他这次能顺利登基,除了先皇的旧部之外,其实主要还是吴陌的支持,所以想要更进一步,他必须得到他的好感,而这好感,自然是来源于先皇后,他虽然不记得自己的母后是何模样了,但从这位元帅的字里行间,和宫中一些旧人们说的描叙中,总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兰卿不过跟先帝学了半年的帝王权术,他再有天赋也不可能立刻将如此复杂的朝堂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推测人心,他可是学了十几年。
如何能让别人能喜爱自己,他再清楚不过。
吴陌此人重情更多于重势,与其说是对他好,还不如说他是在弥补自己的遗憾,他爱的只是从前那个活在他记忆里的先皇后而已,若是兰卿表现出的和先皇后差得太远,那恐怕就不是如今这番局面了。
所以这宫中每一步,他都得想清楚再走。
第98章 心上的月夫人(五)
新皇封兵马大元帅为并肩王,并且决定由他率领兵马西征蛮夷之地,这对于大召的朝堂来说,可是一件极为震动的大事。
只是这事情传到河山王府之时,就变得有些平淡如水了。
毕竟蛮夷之地离安陇城太远,而且这种朝堂上的事情,妇道人家自然没有那么关心。
但河山王府的人都发现,自从王妃被封夫人之后,脸上的笑容似乎多了一些,没人往暧昧那方向想,因为所有人都可以看出王妃是拿新皇当后辈看,平日里说起时,也总是与自己的子侄相提并论。
她似乎将一部分心思,从郁郁寡欢的与丈夫分居之中挪到了关心新皇身上。
比如,河山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就总听她说:“与新皇比起来,我那两个侄子,真是不成器。”
侍女们并不敢怎么接这话。
新皇或许不在乎月夫人用这种语气提起他,可其他人却不敢冒犯,这位新皇在先帝旧部和吴元帅的支持下登基,却并非是那等傀儡皇帝,他手握两道兵符,还有禁卫军拥护,这安陇之中,还真没谁敢冒犯新皇的威严。
大概只有她们月夫人毫无顾忌,提起新皇总是带着笑容,话也随意许多。
赵焕亦是发现了自己夫人的变化。
虽然他的王妃一向都通情达理,哪怕他们表面的恩爱是假的,她也不曾大闹过,顶多只有些冷淡,但这些时日,她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
甚至在今早,两人一起吃早膳的时候,他还听到她笑着说:“王爷今日可是要去那里?”
赵焕微微一愣,目光稍微有些不自然,但他明白,王妃早已知道了一些事情。
他沉默片刻,没有反驳。
“嗯。”他点点头,依然用平静声音道:“夫人这些时日似乎开心了许多,看来我真要感谢陛下了。”
“我确实很喜欢陛下。”
她说起‘喜欢陛下’的时候语气非常自然,让人不自觉就想起了她平时的语气,新皇在她眼里,是个孩子。
“我想,我该是年纪大了,所以开始喜欢热闹些,陛下宫中虽然称不上热闹,但陛下心地善良,同我说话也时常花心思逗我笑,倒是比王府里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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