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为任何人演奏,但好像全世界都在听他演奏。
两个半小时的音乐会并不漫长,中场的时候钱森下场休息了会,把舞台交给了他远道而来的朋友们。
Florian带着圆号上台,Martha也弹了段钢琴曲,最后Vladimir拉完小提琴还不忘说一句:“我很高兴能够来到Sen的音乐会,也请他结束后把机票和演奏钱给我们结一下。”
中场休息周笑远远看去,能瞥见钱森站在舞台偏后方的角落里,脸上带着那种自得与散漫的笑,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来,随后剥了包装纸往嘴里放。
那是块巧克力。
“只有我知道,舞台上穿着正装的他,其实穿了一双小熊袜子。”
她脑子里突然浮现这句话。
钱森穿的什么袜子她不知道,但她知道:
钱森吃的巧克力是草莓味的。
搭伙
钱森弹完既定演奏单的最后一首曲子,站起来向听众鞠躬、迎接掌声和鲜花之后,他又坐回了钢琴凳。
“最后,给你们一点特别的演奏。”
钱森举着话筒,桃花眼带着笑意弯弯的,深邃的目光在听众席上扫视了一圈之后,最终落在了正对着他的摄像机。
“再弹两首我最近写的曲子,暂时的定名是《孤独的岁月》和《少女的羞怯》。”
后一首曲子,正是钱森之前弹给周笑的,当时还未成形的曲子。
当时周笑觉得曲子缺乏一点特定的感情在里面,如今听来那种的情感好像能够溢到周笑胸口。
是什么情感周笑不得而知,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染上点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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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正式结束,听众陆续退场,周笑咬着指甲跟着人流走。
她脑子里还在回响着钱森的演奏,尤其是他的《少女的羞怯》。
“不去找钱森吗?”李秦淮问她。
听到李秦淮的话周笑才回过点神来,她转头往舞台上看了一眼,钱森正被送上鲜花和挂着相机的人团团围住,Vladimir他们、赵世桐、赵世棠等人都站在旁边等候。
而他倚在钢琴旁边说话,脸色带了点疲惫——两个半小时弹下来,他当然累了,再加上还要面对一些媒体的采访。
“不去打扰了,”周笑转回头来和李秦淮说话,“而且今天是和你出来的。”
李秦淮点了点头,摸出车钥匙在指尖转了转,“送你回去?”
周笑说好,向他道谢。
而在他们走出演奏厅的时候,钱森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到周笑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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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A市的夜晚本来就冷,剧院对面还是条江,从江面吹来的冷风冻得周笑直打颤。
就不该为了好看穿那么薄的一条裙子。
周笑尽量躲到风小的地方,双手环抱自己的肩膀,上牙打下牙地抖着。
李秦淮终于取了他的车来,给周笑开了副驾驶的门,还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周笑瘦弱的肩头。
车里打了空调,周笑终于觉得没那么冷了,她搓搓自己的手叹了口气,“我真傻,真的,我是单知道A市晚上会冷的,没想到会给冷成这样。”
李秦淮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好笑,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勾了勾唇角,“今天和你出来的很开心。”
周笑冲他笑笑,点了点头,“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生活习惯与家庭分工不相同的两人合不到一块去生活,但能够是很好的朋友。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我回去肯定会被老头子骂,他肯定不相信我说的不合适,只会觉得我眼光挑剔。”李秦淮轻轻笑了声,开口道。
“李叔是太想你成家了所以关心则乱。”周笑捏着自己的下巴玩,又开口,“我就不一样,周建国肯定会觉得是我跟他反着来所以说不合适,过两天又给我来夺命电话call,然后继续安排我相亲。”
周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周建国之后给她打电话时的语气和那头的表情,她想想就觉得烦。
“周建国?”
李秦淮有些疑惑,接触下来周笑是挺有礼貌的女孩,唯独对自己的父亲却直呼其名。
周笑点了点头,“嗯”了声,语气漫不经心的,“我和他关系从小就不好。”
李秦淮也没多问,静静地开着车。
汽车在公寓楼前停下,周笑把西装外套还给他,要和李秦淮说再见。
李秦淮摇下车窗,还有话讲:
“其实我也可以注重家庭,也可以试着习惯中餐。我父亲很喜欢你,你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
周笑转身离开的脚步顿住,她去看李秦淮。
而他接着开口,“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不合适,而是我能感觉到的,你已经心有所属。”
周笑愣住,她不自觉地开始咬指甲。
晚风冷得周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李秦淮的话又像是一记鞭子往她自以为坚固的心里抽了抽,伤口冷得她发颤。
“很明显吗?”周笑慢吞吞地开口说话,四个字的话语她拖了长长的音。
“那也没有,我只是猜测。”李秦淮见周笑紧张的样子笑了笑,“你看他的时候,眼睛很亮。”
忘记是谁说的了,喜欢一个人的话,就算捂住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周笑垂了眼眸,看起来有点沮丧的样子,她声音闷闷的,“那……能不能请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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