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棠打量了她几秒,见她确实没有逞强的意思,便放下心来。
“今天休息一天吧。”他说。
孟宪喝粥的勺一顿,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不难受。”她再次强调。
“我知道。”他说,“那也休息一天。不能总看书,要劳逸结合。”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那你呢?”孟宪问道。
“我今天也休息。”周幼棠说,“你要是不累的话,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带你出去逛逛,买几件现在穿的衣服。”
买衣服?
“我有衣服呀。”把自己吃不了的汤包推给周幼棠,孟宪颇为不解道,“我来时带的有衣服。”
“看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要升温,你带的衣服大多都厚,买几件稍薄一些的,到时候可以穿。”
“不用买。”搅动着碗里的粥,孟宪过了一会儿,垂眉低语道,“过几天就回去了。”
周幼棠手中动作一顿,隔着一堆碗筷,抬头瞧她一眼。孟宪盯着他这意味深长的眼神,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到底是道行浅,没一会儿就顶不住了,嘴角忍不住扯开一线笑来。她逗他玩儿呢!
周幼棠继续品尝他家属剩给他的汤包,吃完之后,扔给她一句:“我看昨晚还是收拾的轻了。”
孟宪脸登时红了。趁着他去收拾,吐了吐舌。
*
吃过早饭,到底还是按照周幼棠的意思,休息了一天。因为没有感觉太过难受,两人就打算出门逛逛,买衣服。
周幼棠开了辆挂着地方牌照的吉普,这辆车以前也见他在燕城开过,没想到居然搬到辽城来了。
“谁给你开过来的?”孟宪好奇地问。她记得周幼棠当初是坐飞机来的辽城,后面也没听说有人专程来给他送车。
“运过来的。”周幼棠说,“有些小毛病,放在司训大队休整了一段时间,前天刚开回来。”
难怪她一直没见着。
孟宪发现,周幼棠这人其实挺讲究的,对外低调,对内却是生活水准能高就不低,能享受就享受。你说他天天忙来忙去的,哪有时间整天开着这车出去,但他还是运过来了。听说这车还不是他自己买的,是舅舅林泽锡送的,据说十好几万。按这时的标准算,已经很贵了。孟宪觉得他不是心安理得能收这种礼的人,稍一细问才知道,原来当时林泽锡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曾从他这里拿过钱,囿于非相关现役军人不得经商的规定,不好直接分收益给他,只好折成物品送。不光是这车,据说琛江还有一套房。
孟宪听了之后,心说这人的家底比她想的要殷实,难怪先前她说起以后上了大学找个兼职做一做的时候,他不大乐意。舍不得她太累是一个,瞧不上那点钱,也是一个。
实话说,因为这个情况太出乎他们的意料,父母还曾经一度有点儿担心,生怕男人有钱就变坏。可孟宪听了却忍不住想笑,在她看来,周幼棠从小就长在诱惑堆里,要变坏早变坏了,哪里还会专门等到她来?不得不说,他所处的那个层次与高度,就是有这种“便利”。父母一想也是如此,便慢慢放了下心。
很快,在孟宪的“胡思乱想”中,两人抵达了商场。
虽然嘴上说着不用买,但女人的天性使然,到了商场看到好看的衣服和用物都会不自觉多看两眼。再加上身边有个着意撺掇的,想不买都难。
周幼棠虽然没什么想要的,但也没有完全当个甩手掌柜,偶尔会跟在她旁边提提建议。一开始只是一时兴起,看到后面则发现,此举相当有必要。因为在他看来,孟宪的审美有些偏了——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两件衣服摆在眼前,她总爱选会显得老气的那一件。眼瞅着她又选了个藏青色的往身上比划,他走过去径直给她拿走,塞给了她一件嫩黄色的。
果然,孟宪瞅了一眼,小声说:“会不会太显嫩了?”
“你才多大,还怕这个?”
那倒也是。孟宪去试衣间试了下,发现果然是嫩黄色的比较适合她。周幼棠见她满意,就拍板买了下来。
一件衣服如此,孟宪还以为是偶然。次数多了,孟宪也发现规律了,周幼棠似乎专爱把她往活泼靓丽里打扮,挑的衣服都是极时髦的那种。一件两件可以,多了孟宪也有意见。
“穿出去太扎眼了。”她说。
周幼棠有些想叹气了,不等他说话,旁边的导购员就适时开始劝孟宪了:“女士,您这样的还真挺少见的。长的漂亮身材又好,天生的衣服架子,怎么偏偏把自己往老气里打扮。像您先生挑的衣服,穿出去别人只会说你好看,所谓的“扎眼”,也只是别人的目光不自觉被您吸引而已。”
要么说是能在这样的大商场做导购呢,嘴头就是灵。只是不幸的是,遇上的是孟宪这样的小顽固。
“我不用吸引别人,这样的衣服一两件就够了。”
导购员无奈地冲周幼棠笑笑。
周幼棠听到这里,也有点儿明白孟宪的意思了——她就是怕吸引别人的眼球。对于这种心理产生的根源,他很能理解——应该跟以前经历的种种有关。但一个人的美,哪里是能遮住的,即便是穿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该美还是美。更何况,他也不是想让她打扮的多么另类,只是不希望她矫枉过正而已。一个正当最美年华的女孩儿,该穿什么,就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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