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宪:“……”
一阵怔愣,之后孟宪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差点儿碰倒面前的杯子。
“爸,您,您是从哪儿听说的?”
这反应,看来是真的了。孟新凯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没忍住,低喝了声:“你怎么都不告诉家里!”
孟宪被训斥的心急腾腾一跳:“爸——!”她想说什么,却被孟新凯打断。
“这么大的事儿,我女儿被欺负成这样,我这个当爹的还是从别人那儿知道的!宪宪,你这是想把我这肺管子戳成筛子吗?”
压抑着低喊出这么一长句,孟新凯感觉刚刚好一些的腿又开始疼了,嘶地轻出一口气,缓过这股疼痛,他双眼通红地看着女儿。
他是今天上午知道的这件事。本来他今天的心情就不算太好,但跟孟宪并没有关系。
今天一到单位,直属领导刘处长就将他叫过去,跟他谈转业的问题。按理说他也快到年纪了,能力自然还是有的,但无论是从学识还是精力方面都无法跟新进来的那些小年轻比了。倒是也有跟他同岁的,但各方面条件说起来都比他强,现在部队年年都在精简人员,部里也实在找不到理由留他了。
就孟新凯本人而言,自然是不愿意退的。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就意味着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在部队里干一辈子,到了该走的时候就得走。孟新凯也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他觉得现在走还是有些早,以他现在的级别,到了地方也安排不了一个很有分量的工作,不如在部队多干几年,再把级别提一提,到时候回地方的时候选择面也更宽广一些。
打定这样的念头,孟新凯就把自己还想多留在部队干几年的想法跟刘处长交代了。刘处长不置可否,只笑眯眯地说会考虑。话没说死,但听这话音,处里今年如果非要走一个的话,那就是他了。孟新凯心情复杂地出了刘处长的办公室,一上午都在想这事儿,无心干活。一个平常跟他关系不错的朋友老张过来找他办事,见他愁眉苦脸的不禁询问缘由,孟新凯也想找个人拿拿主意,就把这事儿跟他说了。老张一听,哈哈大笑,直叹他是守着菩萨找佛爷。
孟新凯一开始还糊涂着,在老张的一再暗示下,终于明白了,这是让他找周家。关于孟宪谈了对象的事,朋友里只有老张一个知道,还是他从别处听说,跑来求证的。孟新凯很不愿意跟朋友提起,一是觉得还没定下来,二是就怕有这种言论,以为他闺女找这个人是冲着沾光去的。当下孟新凯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但碍于朋友的情面,没说什么。不成想这朋友不知趣,一直感慨她女儿会找,有福气之类的话,听的孟新凯大为光火,也顾不得什么朋友不朋友的,直接发火将他赶走了。
老张被他搞的颜面扫地也很不痛快,一时冲动就来了句:“你这会儿装起清高来了,忍辱负重让你闺女跟人家谈对象的时候怎么不说了?”
孟新凯一听他这话中有话,立马拉着他不让他走了,非让他把话说清楚。老张以为他这是跟自己装糊涂,就把自己道听途说来的周明明是怎么因为孟宪跟陈茂安起冲突将他打的头破血流,陈茂安的母亲又是怎么冲到文工团大院当众扇了孟宪几个耳光全吐露了出来,说到最后老张都有些痛心疾首了,觉得老孟再怎么想让闺女攀高枝也不该再将她送入这样的家庭,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这让她如何自处嘛。再者说那周幼棠,以前可是跟方老将军家的小女儿处过的,怎么就忽然看上你闺女了,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年轻漂亮?
孟新凯已经听不进去他后面的话了,扇到女儿脸上的耳光仿佛又扇给了他,耳边尽是嗡嗡声,脑子里反复回荡的只有一句话:女儿被欺负了,他还不知道?
也顾不上再多想别的了,孟新凯回过神来,立刻冲出了办公室,就想去文工团找孟宪问个清楚。结果因为骑车过快没有看路,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被一辆小吉普撞了一下,伤到了右腿。
扯回思绪,孟新凯深吸一口气,对孟宪说:“别的不多说了,你立刻跟周幼棠断了吧。”
孟宪还沉浸在父亲得知这件事的震惊当中,听到他硬邦邦丢出的这句话,立刻惊呼:“为什么?”
“你说呢!”孟新凯瞪她。
孟宪惊慌不解地看着父亲:“这件事是周明明搞出来的,跟周幼棠又没有什么关系!”
“你糊涂!他是周明明的叔叔,怎么没有关系!”
“他不是他的亲叔叔!”孟宪急喊,“周明明他爸是被收养的!“
孟新凯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层,双眼大睁,怔愣了一会儿。
“那就更得断。现在就这么不安分,谁能保证他周明明以后不会生出其他是非!有血缘关系的时候他或许还能有几分忌讳,没血缘关系那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宪宪,你是女孩子,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我不能送你去冒这种险!”
“还有周幼棠呀。”孟宪使劲争辩,“他会在——“
“他是有能耐,但他也不是神,否则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为什么就护不住你!”
孟新凯打断她,厉声吼道。孟宪一噎,竟就这样被他问住了,愣愣地看着父亲,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新凯看着女儿恓惶失措的模样,满是心疼,但话该说的还是要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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