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轮到了孟宪。金鹤看着她过来,也向前走了一步,表示关注。孟宪心里头更紧张了,深吸一口气,先做了小踢腿和大踢腿两个芭蕾舞的基本动作,就听方曼辉说:“大劈叉。”
孟宪一顿,跪了下来,将两条腿劈成了180度,双腿笔直,脚背紧绷,整个人后仰,右手伸向左脚的方向。
方曼辉笑了笑:“这姑娘腰线很漂亮,小腿也够细的。是跳芭蕾的吗?”
这句话,前半句是对金鹤,后半句是对孟宪。于是孟宪维持着这个动作,嗯了一声。
“那还真不容易。”方曼辉说,“起来吧。”
孟宪起身,脸部因为充血而微红。她喘了口气,将散下来的头发重新扎起,往人堆里走了走。再抬起头时,发现方曼辉的视线仍停留在这边,不知道在看谁。
孟宪悄悄移开了眼,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快。
整个上午舞蹈队都在忙这一件事。
快到中午的时候,孟宪借着去给金鹤拿材料的由头,和小乔先行离开。出了练功房的大门,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舒服了一些。
上一次见到方曼辉的时候,还是在金鹤的婚礼前,那时候她跟周幼棠还没什么,心里头也敞亮。这回就不大一样了,见着了她,整个人也就没那么坦然。有些对比,简直就是无意识的。她很反感,但也没法控制自己。她想,大概所有人都是如此吧。
孟宪自我宽慰着,拿到材料以后,就去了金鹤的办公室。办公室门半敞着,里面人说话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那个小姑娘,孟宪,还可以吧?”
这是金鹤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名字,孟宪下意识顿住了推门的手。
“行啊,让她试试吧。”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头有底了。”
“哎可别,别着急啊,这事儿我也说了不算。”
“我知道,你我还不知道。”金鹤笑笑,“听说,最近你跟一个叫曹方的走的挺近?”
“连你都知道了?”方曼辉似笑非笑地看着金鹤,“我们——只能说还是朋友关系。”
“这么说,咱们周主任还有戏?”金鹤促狭道。
提起周幼棠,方曼辉心头犯堵。但当着金鹤的面儿,她当然不会表露出来。
“这个问题你得问他了,我可说不好。他那人,谁能做得了他的主?”
这话,里里外外透着暧昧,听得门外的孟宪心里一咯噔。
“得,不说了,中午我请你吃饭。得谢谢你帮我这么大个忙!”
听见两人要走,孟宪忙敲了敲门,推门而入:“金老师,资料我拿回来了。”
金鹤瞧见孟宪,神情一顿,接过资料放到了桌子上。
“辛苦了,开饭了吧,快去吃饭吧。”她笑着说。
“嗯,金教员,方教员,我先走了。”
孟宪飞快地离开了金鹤的办公室,连走几步,看着头顶的阳光,心里头有些茫然,脑子里不停回想方曼辉那句话?
说不好——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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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梨花开满天涯(66)
孟宪一个中午都没睡好。
她不会因为方曼辉的话而去贸然怀疑什么,但心里还是掀起了小小的波澜。方迪迪曾经说过的话也时不时冒出来,让她有点心烦意乱。躺在床上,出神许久。
当晚,孟宪看了下挂历,发现周幼棠出差已经走了八九天了。心里正有些犯嘀咕,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小刘打来的电话,说发生了点计划外的事,周幼棠要在辽城多呆几天才回来。因为隔得远了军线容易受限制,周幼棠在外出差的时候是很少给她打电话的,像这样让别人代为通知的也是第一回。
他就这么忙吗?孟宪有些怅然地想,回到宿舍时脸上表情也不太自然。
“宪宪,怎么啦?”小乔看她不高兴,凑过来问。
孟宪摇摇头:“没事儿,走吧。”两人今天约好了要一起外出,她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两人收拾妥当后,一起坐上前往军区总院的公交。小乔姨妈住院,孟宪陪着她去探望。一路上阳光和煦,两人有说有笑的,孟宪很快也就扫除了烦恼。
下了公交后,小乔要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一些水果。孟宪在一旁等着,视线四处游移时,不经意间看见了一辆眼熟的车,像周幼棠常坐的那辆吉普。孟宪疑是自己眼花了,没作声。等小乔买好了东西,两人从那辆车旁经过时,孟宪特意看了下牌照,才确认了确实是周幼棠的车。
心里第一个反应不是惊喜,而是疑惑。他的车怎么会在这里?按理说应该在停放在总参大院才对啊。难不成是谁开了他的车,或者是—他回来了?
孟宪转念否认第二种猜测,毕竟今天早上才接到小刘的电话。但很快又冒出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他不会瞒着她就回来了吧?
孟宪心事重重地跟着小乔进了医院大门。心里头有了怀疑,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在小乔姨妈的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就借口看见个熟人,要出去打声招呼。
然而等孟宪出了病房的门,她又发现一个要命的问题。医院这么大,她去哪里找人去?而且是不是他还是两回事呢。孟宪心里头有些小小的惭愧,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怀疑他。于是很快打消念头回病房,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熟人迎面向她走来。是周幼棠身边的程参谋,孟宪见过两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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