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迪迪的步伐有些惫懒。她伸了个懒腰,说:“好想溜出去逛逛呀。”说着,视线不住往门口瞄,却不想瞄到一个让她眼皮子猛地一跳的人。回过神,她拉着孟宪的手连忙往人群里钻,但仍是晚了一步,还是被那人给叫住了。
“方迪迪。”
被点名的人肩膀一抖。一旁的孟宪顺着声音来源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高个女人,站在不远处。
她隐约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不等她想起来,就听见方迪迪回头称呼了她一声:“小姑。”
原来是方迪迪的小姑,方曼辉。
第一次见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孟宪不由多看了几眼。军装得体,打扮得当,长相精致,再加上常年练舞保持下来的苗条身材和优雅气质,方曼辉站在哪儿,哪里就变成了磁场,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方曼辉显然是不在意的,她走过来,把方迪迪叫了出来。
“怎么跑这儿来了?”她问。
“来这里看话剧啊。”方迪迪说,指了指后面的大巴,“这会儿正整队带回呢。”
方曼辉往后看了一眼,便看见了孟宪。孟宪正巧也在看她,两人视线撞个正着,她有一瞬的慌乱,忙向她敬了个礼,说:“首长好。”
方曼辉一笑,并不拿她当回事,转头又对方迪迪说:“上周末回家就没瞧见你。这周末休不休?”
“那你问我爸吧,他让我休我才能休呢。”方迪迪撇撇嘴,显然对父亲十分不满,对她小姑也有一丝怨气。
“你爸去南江视察了,隔这么老远也管不着你。这周末我来接你,替你请假,回家待两天吧,陪陪你爷爷。”方曼辉说。
方迪迪一下子来精神了,调皮地敬了个礼,说:“谢谢小姑。”看着方曼辉穿着一身军装,这才想起来问,“小姑,你来这儿干吗?”
“过几天军艺毕业汇演,我过来看看场地。”方曼辉说着环顾了下四周,似是在找什么人,仿佛是没找见,便又收回了目光,“回头没事儿也过来看看吧,受受熏陶,怎么说现在也是个小文艺兵了,不能一味躲懒,还学习的地方还得学习。”
方迪迪最讨厌被说教了,而且是被她最讨厌的小姑说教。但当着人的面儿,还不好直接表达出来。眼神乱溜,瞧见一个男人正朝这边走来,她忙打断方曼辉的话,说:“小姑,那人是不是来找你的?”
方曼辉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带着眼睛的高个男人。见她看过来,向她招了下手。方曼辉回以微笑,回过头,就看见自家侄女正一脸暧昧地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眼神?”方曼辉拧眉。
方迪迪嘿嘿一笑:“小姑,他是谁呀?”
方曼辉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没好事,当下严肃回道:“你管他是谁,小小年纪只会瞎想。”
“我哪里瞎想了。”方迪迪不满撇嘴,“你不心虚怎知我是瞎想?”
“你——”方曼辉一滞,觉得这话倒也没法反驳。她气极反笑,用食指点了点方迪迪的额头,“小丫头嘴利,我还说不过你了。”
方迪迪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我有理。”
“行,你有理。”方曼辉懒得跟她多说了,“赶紧集合去吧,一会儿就该点名了。这几天少气我,不然周末自己想办法回。”
“自己想就自己想。”
方迪迪嘀咕了句,等方曼辉走远了,转过身对孟宪说:“你看吧,我没说错她吧,一边吊着我幼棠叔,一边跟别人的男人见面呢。”这么说着,越看那两个相携走远的背影越觉得刺眼。
而一旁的孟宪也是有些出神。
方曼辉,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其实在这之前,孟宪见过方曼辉。不过不是真人,而是照片。
是上周在金鹤的办公室,桌上摆着一张微微有些泛黄的照片,上面四个穿着军装的女兵紧紧地搂抱在一起,笑对着镜头,其中就有一人,是方曼辉。
孟宪记得当时还听跟她同一个办公室的教员调侃过,说她不把老公的照片摆桌子上,居然放同学的。金鹤听了,只笑了笑。
这么说来,她们的教员金鹤居然跟方曼辉是同学?这世界,也真是太奇妙了。
对于这一个小小的发现,孟宪没想过告诉方迪迪。以防万一,她怕方迪迪因着这层关系再去找金鹤提一些要求。她了解金鹤的为人,知道她最讨厌这些人情世故,自然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她添麻烦。实际上,这件小事,孟宪自己过不了两天也就忘了。放松过后,孟宪全身心地投入到《飞天》和另外一个独舞的排练当中。然而这天刚到排练室,就被郁青叫了过去,告知她军分区的演出任务取消了。理由是选送过去的两个节目都是芭蕾,观赏性上有重复,于是就将孟宪的替换成歌唱类的,潘晓媛的保留。
孟宪虽有一瞬的愣神,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决定。倒是郁青,看她这么痛快,反倒有一丝歉意,她笑了笑,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听金老师说你准备参加明年的军区文艺汇演是吧?正好腾出时间来好好练习。”
孟宪和金鹤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金鹤有些不以为意:“不去就不去吧,这种演出也没什么太大的实际意义,也算不上一个好的历练机会。”顿了顿,她瞥了孟宪一眼,问:“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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