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棠敬了个军礼,在他对面坐下了。
贾坤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回来也有一个多月了,一直说抽时间跟你好好聊聊,没想到忙到现在了。我听人说,你一回来就投身工作,着什么急,歇一段,多陪陪你家老爷子,省的他对我有意见。”
周幼棠:“也没办法。我离开了三年,不抓紧时间熟悉工作,怕压不住下面这些人。”
“哈哈,我是知道你的工作能力的。要是对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就不叫你回来了。”贾坤生说着,认真仔细地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人。
距离他上一次见到周幼棠已经过去三年了,那时候他才29岁,是周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儿子。是他亲自向他宣布的调令,送他去往国土北端的边防部队。三年后,他又这么回来了。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双眸闪烁着熠熠清辉。
“听周副司令员说,我的正式任命已经下来了。”周幼棠保持着标准的军人坐姿,却没有一般人的拘谨。
“原本是想再把你放到下面历练历练的,但一部这里实在缺人,我也舍不得往外给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异议。”
“你还别说,起先倒真有几分犹豫。”贾坤生含笑道:“怕你带兵带惯了,不愿意回来。所以这个决定,我和你爸也没征求你的意见,瞒着你就做了。”
周幼棠笑笑,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您跟老爷子都多虑了。”
“得啦,你这脾气别人不了解,我多少还是知道的。”贾坤生喝口茶,说,“照理说,年轻人多在基层历练几年是有好处的,现在总部选人也喜欢挑那些一线出身的,有实干经验,对基层情况熟悉,不至于总是纸上谈兵。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但不必急于一时。”他说着,看了周幼棠一眼。
周幼棠瞬间明白了这位长辈的意思。他是想让他有了更扎实的总部机关工作经验之后再下去,一是好安排位置,二是更便于以后调回来。对于这样周到的好意,他没法不接受。
“我明白。”他说,“您大概不知道,在边防待久了,我倒是真有些念起燕城的好了。”
贾坤生会意一笑,“这三年,你可算是受了罪了。”目光下移,看着他的腿,关切地问:“回来之后,去医院检查过没有?”
“一点小伤,不用费心。”周幼棠不以为意道,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双膝。
“还是去医院看看,你还年轻,不要因此再留下什么病根。”贾坤生轻皱了下眉头,“说起来你也是够犟,那年你爸听到你冻伤的消息,想要接你回来医治,电话打到辽城,连飞机都准备好了。可你小子倒好,轻飘飘一句不回就把多少人给打发了。”
周幼棠也想起了周老爷子在电话那端的大发雷霆,他淡淡一笑,说:“我伤的是腿,来回颠簸不如老实躺着。我就是想回来,我的主治医师也不能答应。”
“你爸那是关心则乱。他还担心你在置气,不肯回来。”
“您就拿话臊我得了。”他一边为贾坤生倒水一边说,“我好歹也是三十多的人了,跟他老人家置个什么气。”
“你啊,揣着明白装糊涂。”贾坤生拿手指了指他,却也没再往下说了。又啜了口茶,神情中微微流露出一丝疲倦。
周幼棠见状,请他回休息室歇一歇。
贾坤生摆摆手:“没那个时间,一会儿就等赶往下一个地方,这回你跟着我去。”忽而想起什么,他看向周幼棠,说,“差点儿忘了——曼辉知道你回来了想约你见一面,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没料到贾坤生突然在这里提起这个,周幼棠一怔,沉默片刻,眼皮也不抬:“家里电话号码一直没换,她怎么不能自己问我?”
“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姑娘,你跟她计较这个?”贾坤生失笑地点点桌子,“你现在这不是知道了,就不能主动给她打一个?”
周幼棠觉得挺好笑的。因说的是私话,他的态度放松了许多,喝了口茶,不急不缓地说:“您这若是命令,我二话不说执行。要不是,您费心了,我俩在她出国前就把话说完了,现在还真不知能说什么。”
这拒绝的可够彻底的。贾坤生干瞪着眼,见周家三小子不为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没戏了。
周幼棠和方曼辉这一对,是他亲眼看着成的,都是他老战友的后代,长得又都那么标致。眼看着两人都该领证结婚了,方曼辉突然去了美国,走过没多久,周幼棠就调到了东北,在东北一待就是三年。方曼辉比他提前一年回燕城,一直也没找别人,如今听说他回来的消息,就拉下脸来央着贾坤生来给两人牵线。
贾坤生一直觉得两人挺可惜的,就答应了,可今儿跟周幼棠这么一聊,就明白这小子心里的想法了。这事儿,难办。
“你啊,我是白为你操心了。”贾坤生站起身,长叹一口气,“瞧你们俩给我出的这个难题,曼辉那边,我是没法交代了。”
周幼棠自是不会真叫这位既是领导又是长辈的人为难。
他微压眉梢,说:“那我就试试吧”笑了笑,“可以的话,做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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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孟宪:听说你要和她做个朋友。
周主任(扭头不承认):没有的事,要处朋友,我只跟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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