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扣着有些歪的军帽,一手掏出钥匙来开门,还不忘向孟宪解释:“前面事儿多,顾不过来这里,久等了。”
孟宪又看了眼表,把东西放到齐干事面前,说:“你点一下吧。”
齐干事打开袋子,挨个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在一个记录簿上签了字。
孟宪确认交接完毕,快步回到后台。此时这儿已经没什么人了,她心里微觉不妙,拿上自己的挎包,一刻也不停地跑向停车场。
停车场里只剩下三辆骊山大巴,其中有两辆是空的,剩下一辆开着门,似是在等人上车。正巧这时有个司机从一辆车上下来,孟宪忙走过去,叫住他问:“师傅,我想问一下,总政歌舞团的车都开走了吗?”
司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纳闷怎么还有一个女兵在这儿:“最后一辆刚走不到五分钟。”
孟宪脑子空了一下。都走了?可她还没上车呀。
“怎么,把你落这儿了?”
孟宪抿住了唇,忍住翻涌的心绪,她左右张望了一番,问司机:“这些车都是往哪儿开的?什么时候走?”她指着停车场里的三辆车问。
“其他两辆我不知道,但我这辆你是等不着了,明天才下山。”
孟宪这才有些着急:“确定没有下山的车了吗?捎我到市里就行,我想办法自己回团里。”
“这我也不确定。”司机沉吟片刻,说,“我帮你问问吧。”
司机带着孟宪去了干休所大门口的岗哨,问了问值班中尉,得到的答复是暂时没有。
孟宪有些失望。司机师傅见状,小声对中尉说:“能派辆小车不?送到市里就行,来回大概三小时。”
中尉笑了笑:“不是我不帮你,关键是现在管的严了,出车就得有上面批条,不然被查住了就得挨处分。”
这下连司机也没辙了,爱莫能助地看了孟宪一眼。两人从值班室里出来,司机说:“我那辆大巴太显眼了,不然悄么声地送你下山一趟也没什么。”
孟宪很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向司机表达了她的谢意:“谢谢,不用了,我再在这里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来车了。”
司机抬腕看了眼表,觉得这希望不大。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只有车进来的份儿了。但他却没直接道明这一点,只是说:“那你等等吧,不过我建议你可能的话还是给团里打个电话,看看他们能不能派个车来。”
孟宪微微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倒霉透顶的孟宪,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等车。然而越等,越觉得希望渺茫。天色渐暗,一道道晚风吹来,有种贴骨的凉意。她将双手抱在前胸,微微蜷曲起后背来保温。虽然还是忍不住有些焦急,但孟宪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回不去该怎么办了。肯定是要先给团里去个电话的,说明情况,然后再请团里给这边的招待所打个电话,晚上给她安排个住处。做这些事不麻烦,但却是需要耐心去交涉的,打给谁好呢?队长,金老师,还是谁?
孟宪正在脑子里盘算着,值班中尉突然敲了敲门窗,对她说:“开饭了,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吧。”
孟宪摇了摇头,说:“谢谢,我不饿。”
“去吧,我在这儿看着车,一会儿来车了我帮你问问,有顺路的我叫司机等你一会儿。吃一顿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吧?”中尉笑着说。
孟宪犹豫了下,想了想,还是说不用了。
中尉笑着摇摇头,没再劝她。
又过了十几分钟,中尉下哨了,临走前他看了站在大门口的孟宪一眼,把她看的心里有些难受,莫名有种被可怜的感觉。本身没觉得自己有多少惨,现在倒真有些委屈了。
孟宪踩着脚下的石子,深吸一口气,向身后的大院望了望。片刻后,她背起挎包,迈着沉重的步伐,去了食堂。
正值饭点,路上来来往往有不少人,大多数是男兵,或多或少地都对她投来一丝关注的目光。
孟宪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由加快了脚步,太过匆忙,在过一个岔口时差点儿抢了一辆吉普车的路。司机摁了几下喇叭,孟宪连忙刹住脚步,给它让路。惊魂未定的瞥了眼那吉普的车牌照,竟是总参的车。
孟宪怔怔地看着他绕过礼堂,拐入大院深处消失不见。许久,才回魂,继续向食堂走去。
简单的吃过晚饭,孟宪等到晚上近八点都未等来一辆车。不得已,唯有放弃下山。
思虑左右,她往金鹤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幸好金鹤还在,孟宪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情况,请金鹤给她联系一下这边招待所的人,安排一个住处。金鹤今天没来,是让手下的人带的队,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果断地让孟宪等她的安排。
挂掉电话十五分钟左右,一个少校模样的中年男人来到了门岗,自报了家门,就要领孟宪去招待所。孟宪一手攥着挎包带,心里有些犹豫。
胖胖的少校军官笑了:“我是金鹤的老熟人了,喏这是我的军官证,你不信再给她去个电话。”
孟宪脸一红:“不好意思。”
少校军官摆摆手:“没事没事,出门在外,谨慎些好。”
孟宪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给金鹤打这个电话。亦步亦趋地跟着少校军官来到招待所,见他熟门熟路地给她登记开房间,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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