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她一个人,陆氧深吸一口气,手指点击播放按钮。
电吉他的声音先响起,随之是一声架子鼓的敲击音。
人声缓缓进入节奏,开口第一句歌词是“又到凌晨三点半”。
其实她唱歌的声线没那么低,那会儿换季喉咙干,她嗓子有些哑,向则却很喜欢她这个小烟嗓,说独特,很有辨识度。
陆氧坚持了半分钟,眉头越皱越紧,脸颊越来越红,实在憋不住,她屏着一口气狠狠戳击屏幕摁下暂停。
“呼——”她向后仰,疲惫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望着对面的广告牌发了一会儿呆,陆氧举起手机输入密码,给朔发微信。
陆氧:我想好这次的报酬是什么了。
朔:?
陆氧:陪我去个地方就行,下周六晚上。
朔没多问,回了个“行”。
午后的咖啡馆,抒情歌缓缓流淌,咖啡香味弥漫在空气里,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
挂在门口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服务生说着“欢迎光临”扬眸看向门口,然而大门紧闭,并没有新的客人到访。
是风吹的吧,他收回目光,端着餐盘回到前台。
朔坐在窗边的位置,桌上一杯热可可,终于等来熏。
“怎么样?”他见面便开口问。
男孩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汇报说:“问了事发时当地的风灵,前两次大火真正开始燃烧时是在白天,所以没有确切的证明,但湖城这一场,它们都认证了,黄昏时分天际却是闪了一道光。”
他把手中的万晓书递过去:“这是在网上查到的,有人类恰好拍下了这一幕。”
朔看过这张照片,就是早上陆氧给他看的那篇帖子。
他放下书,掀起睫毛,抛出一个问题试探对方:“你觉得是谁?”
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没把话说透:“答案很明显,但我觉得不太可能。”
他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朔抬起瓷杯抿了口可可。
熏笑着问他:“好喝吗?”
朔如实评价:“太甜。”
“太甜又是什么味道?”熏很好奇。
“你来的时间比我久,就没去过一次镜门?”
熏摇头,惋惜道:“没有,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
他侧头看向窗外,眉目柔和,嘴角挂着浅笑:“人类世界真的很有意思吗,这么多神趋往这里。”
朔回答:“嗯,确实不想回去了。”
熏看他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这话又怪不正经的:“你在开玩笑吗?”
朔耸了下肩:“就当是吧。”
两人闲谈了两句,话题还得回归正事。
熏担心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如实报告给扶摇神吗?”
朔叹了声气,他正头疼着呢:“不知道,如果真是他,证据应该很好找。”
熏补完后半句:“但不好定论。”
“是。”
不雨而天空有电火,谓之天笑。
能凭空降下大火,来时天际炸开一道闪光,且有这个胆量和本事挑衅神明的,五系内外他们只想到了一位。
——火系雷电目的前任主管者,天笑神。
多年前神届发生过一次前所未有的动乱,一批激进派主张推选新的主宰者统领世界,他们散步谣言,四处拉拢,最后竟然真的差点动摇五系平衡。
那场危机最后的结果是被众神推到风口浪尖的郁攸神隐迹于世,而天笑作为激进派首席之一,以挑唆争斗之罪被罢免职务,发配去了无生相门做看守。
从此灵晔神接管火系事务,虽然名义上只是雷电目的新任主管,但实际地位可与其他四位维衡者比肩。
熏还是想不通:“他被五系除名,应该没有权利再差使火灵,而且如果就算是他私调火灵降下山火,灵晔神不可能不知道吧,那把他指认出来不就行了,何必还要被木系冤枉多日?”
朔的眸光暗了暗:“三起山火,火系始终保持沉默,对外只说非他们所为,这么一看确实不算。”
熏抬眼看向他,眼里闪过惊讶:“你想说什么?火系包庇天笑?可当初是灵晔神亲手把他弹劾下去,火系随之立了新主,他俩不应该势不两立吗?难道天笑放火是为了栽赃火系?”
朔直言不讳:“这么低级的报复手段,人类的电视剧里都不这么写了。”
熏撇撇嘴,说得有道理,灵晔神总不可能是傻子吧。
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拿起桌上的万晓书:“我走了啊,哥你慢慢查吧,有需要再找我。”
“好,谢了。”
斜阳西下,直到黄昏时分,朔才离开咖啡馆。
熏走后,他和扶摇通了次话,但没有说对纵火者身份的猜疑,只问她要了去无生相门的权限。
扶摇给得不情不愿,给完还一再嘱托他:“找完你要找的人就赶紧走,在那别多看别多问。”
“知道了。”
扶摇问:“你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没有确凿证据前,朔不想透露太多,只说:“对,去了就知道是不是了。”
对话结束前,扶摇最后又强调一遍:“别多看,别多问!记住了啊。”
无生相门归属于无常神,一扇相门连接生死,亡魂过门便可忘却前世纷扰,重塑□□,归返人间从头来过,也就是所谓的“轮回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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