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77页
    再往上,是一双纤细玉手,夹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
    那手把香烟往唇边送。
    于是,看到一张美艳浓丽的脸。长发微卷,眉眼极盛,眼眸流丽生辉,红唇有如血火。她在笑。
    那美人是跟在面色平静的傅默呈身后走进来,步姿袅娜,眼睛四下随意地看,看了操场,看了教学楼,终于是兴趣索然,视线又转回到他身上。
    她说,“傅先生,这地方现在管事的是谁?”
    他很礼貌地答,“是周副校长。”
    “那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教书的。”
    “你这样的人,在这种地方教书,不是太屈才了?”
    “我不觉得。”
    “可我很觉得。这么短的时间,严先生就这么信任你,说你只是个教书匠,我可不信。”
    她吸一口烟,优雅地吐出个烟圈。
    前面的傅默呈闻到烟味,头也没回。“曲女士,学校里禁止抽烟。”
    “啊,好多规矩。”
    这两人自操场外走过,一路上,师生们的视线都在他们身上。好奇有之,惊叹有之。
    他们并没在意,只是往前走。
    这时候,出门上开学第一堂课的谢亦桐恰好从宿舍楼那边走过来。
    双方迎面碰上。
    傅默呈神色不变,礼貌客气地打招呼。“小谢老师,下午好。”
    而那美人则悠悠一笑,高跟鞋踏出几步,借着路边的垃圾桶把手里的香烟灭了,丢进去。她讲起话来语调有几分慵懒,听上去多少有点傲慢。“噢,你现在是小谢老师了?我们也好久不见。”
    至于谢亦桐——
    她差不多有三分钟的时间没说话,眼睛只盯在新老师身上。她一向表情不多,此时此刻看上去也依然冷淡。但,若是与她平日里真正毫无波澜的表情相比,她此刻神情,其实已经跟看见萝卜和兔子在十米开外赛跑差不多。
    谢亦桐渐渐恢复如常。她说,“你失业了?”
    那美人道,“我跟你可不一样,你那时才是失业,我么,我是跨专业跳槽,新就业。”
    “你就业表填错了?”
    “我检查过八遍,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被下咒了?”
    “亲爱的,现在是唯物主义时代了。”
    “所以你是被洗脑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想象其实我是在追求新的梦想,决定为社会奉献,做一个精神园丁教书育人?”
    “比起这个我宁愿相信月亮是月饼做的。”
    “可是我反正已经来了,你不觉得我们需要好好相处吗?”
    “比起这个我宁愿亲自动手用月饼做一个月亮发射到天上去。”
    话说到这里,不远处教学楼的上课铃响了,疾风骤雨一般。谢亦桐什么也没再说,只在那美人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走了。
    走之前没忘还一个礼貌的招呼。“傅老师,下午好。”
    她走远了,进了教学楼,不见了。
    那美人漫不经心地对傅默呈说,“傅先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其实我们姨甥平时的关系很不错的,至少,我们熟知对方的姓名与性别。”
    傅默呈并不接话,只是礼貌地说,“曲女士,宿舍楼往这边走。”
    五姨抬眸,朝着不远处的宿舍楼看过去,轻轻叹了口气。
    “啊,这栋楼,看上去条件好差。”
    第三十三章 ·
    谢亦桐的五姨自己的名字是叫做曲听棠, 相貌美艳,极有风华,年轻时一度是观岛大剧院最红火的女演员。
    她那时演的最具名的一出戏名为《海上明珠》。人们都说, 这四个字,戏如是,人如是。
    海波无尽, 绝艳明珠。
    十几年前的月亮俯照着观岛。
    灯火盛大,红妆绮裳, 万众瞩目之下,她朝着光轻轻走两步,然后, 侧身回眸, 微微一笑。真是不可方物之美。
    然而,海上的月亮升升落落了才没多久, 这美艳惊人的海上明珠在仍还年轻的时候, 声势竟便衰退了。她的戏越来越少,渐渐从众人视线中退出去,成了安分守己不出风头的幕后人员。
    一转眼, 今年她四十了。
    ——观岛大剧院代理院长。
    这是谢亦桐几个月前离开观岛时, 五姨曲听棠的身份。
    但她现在摇身一变,竟也跑到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繁市二中做了个中学老师。此事堪称离奇,内中必有原因。
    谢亦桐想起上学期傅默呈曾莫名其妙似的问过她——“小谢老师,你了解你的家人吗?”原来这不是随口一问, 而是意有所指的。
    谢亦桐很平静地上完了她的开学第一堂数学课, 讲的是寒假时细心准备过的导数专题, 深入浅出,清楚明白。学生们听得很认真, 睁着眼睛,望着黑板,许多从前闹不明白的问题忽地迎刃而解,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上课时,静了音的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王某强打来的电话。她没接。一直到了下课铃响,解答完了学生的课后问题,她才走出教室,把手机拿起来。
    王某强只要打电话,不一直打到她接起来,是不会停的。走回宿舍,关上门,背包刚放在桌子上,他果然又打过来。
    谢亦桐说,“你最近电话很多,是不是又开始闲了?”
    王某强立马道,“污蔑!拜托,我是因为实在太忙了,再在这鬼地方待下去我就真的要为铁路事业牺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