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苏晚清看着那位老先生,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换句话说,她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这样吧,一步一步来。”老先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耐心地说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不对劲?”
苏晚清垂下了眸,弱弱地回答道:“应该三年前吧,那是我走错路的那一年。”
老先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沉吟片刻道:“走错路?是发生了一些什么让你难以接受的事情吗?”
苏晚清紧抿着唇,缓了一段时间才说道:“我……我是个孤儿……那一年,救助我疼爱我的孤儿院院长……生病去世了。”
老先生看着苏晚清,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又询问道:“这个是导火线吗?还是这个事情就是直接导致你心理障碍的原因?”
“那不是导火线,算是……引爆线。”苏晚清顿了顿,苦涩地笑道,“因为我在错的时间遇到了一个不知对错的男人,他强行把我带回家让我和他结婚,怕我跑开所以囚禁我……
而我从身世被知道了以后,就开始被人嫌弃,开始被人厌恶,一步一步地我开始步入了深渊。后来院长死了……后来我忧郁了……再后来就是……我失去了我日思夜盼的孩子。”
门外的邵弈伦将苏晚清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想不到苏晚清居然经历了这么多事,难怪她会变成这样。
老先生深深皱起了眉头,长叹一口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要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现在给你开再多的药都是辅助,最主要的是你自己的心要学会试着放下,试着把那些压抑的事情放开。”
苏晚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说道:“我不知道怎么放下……我只知道一到晚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很不好过……我睡不着我也哭不出来,心里就像有个石头一样,堵得我要喘不上来气。”
老先生给苏晚清倒了一杯热水,开导道:“一切都会慢慢走出来的,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每周腾出三天时间到我这儿来做心理疏导。”
苏晚清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热开水来缓解自己现在复杂的情绪。
那老先生看了一眼电脑上显示出来的电子报告单,这是苏晚清刚刚重新检测出来的一份心理报告。
上面清一色都是重度,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先生选择先不要告诉苏晚清这个事情,以免给她增加心里负担。
另一边,H市。
方瓷带上口罩前往医院,手里提着她特意炖的汤,是孟亦然平时最喜欢喝的汤。
她现在没了钱,没了家,也没有了丈夫,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自己的女儿。
方瓷刚走进孟亦然的病房,她就看到护士正在那张病床上整理枕被,旁边放着的东西也已经没有了。
她发愣地询问道:“护士小姐,这……这个病床上的人呢?”
这个护士是项珩宇特意交代过的,不管什么人过来都要说孟亦然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回过头来,笑着对方瓷说道:“您好,您是说孟亦然吗?她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但有人替她办好了出院手续。”
“不……不见了?”方瓷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一边摇头一边在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不见……”
护士依旧挂着笑容回答道:“她的确是已经出院了,您不妨给她打个电话联系看看,说不定回家了。”
“好……好,谢谢啊。”
方瓷说完就连忙走出了病房,跑到楼梯间里边掏出手机就要给孟亦然打电话。
电话那头一直传来嘟嘟的忙音,方瓷心急得开始反复踱步。
暗想着,难道真的是自己平时作恶多端,所以老天爷把她的女儿也给带走了吗?
方瓷脸色凄楚地笑了一声,无助地靠在墙上,蹲坐在门口的角落里。
她在黑暗里又哭又笑,难免有些渗人。
颤抖的手摘下了脸上的口罩,她轻轻地扶上自己脸上的伤疤。
顿时,脑海里开始不断浮现孟禹年和宋黎曾对她说过的话。
那些画面就如同电影一般上映。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我回来了……往后你们可要多保重……
道歉有用吗?
我要你感受死亡!我要你每天活在愧疚之中!
你这个杀人凶手不会好过的!
杀人凶手不会好过的!
杀人凶手……
方瓷越想就越崩溃,感到心慌的她恐惧得瞳孔开始放大,焦躁不安地不停拉扯自己的头发。
她在心里崩溃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的然然……我的然然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曾经……我曾经还逼她和项珩宇去做那种事情……她是不是早就在心里记恨我了……
手机上显示着一个又一个未曾接听的电话,让方瓷彻底心如死灰。
既然她什么都没有了,那她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她看着手机里的全家福,笑容逐渐凝固起来,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如同机械般的动作,一步一步走上了天台。
她现在还恨宋黎吗?
答案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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