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虞黛楚的形象:
长相先且不说,只看她的打扮,一看就是显赫宗门、深厚背景出身,对于寻常金丹修士来说,想要这么一身行头,起码得攒上一百年,而且还得保证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派头。
而虞黛楚气息无比晦暗,让人完全看不透她的底细,即使尽力去看,也只能看出她底蕴深厚、十分强大,这唯有修习了特殊的、强大的敛息吐纳之法才有可能实现,而在这沧流界中,有这种特殊功效的功法,每一部都是显赫上宗的压箱底传承。
——明明是这样强大的底蕴,一开口,却好似一点面子也不给人,转眼就要撕破脸皮,这对于狡诈狠辣、生存艰难的魔门来说,是一件很不明智、很容易得罪人的行为,往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虞黛楚绝不是那种转眼就死的角色。她活到了金丹期,这已经能说明一切了:要么是她的实力极强、天赋极高,运气好到爆炸地
被某位元婴真君收为了衣钵弟子,要么就是她特别会投胎,有一位愿意回护的长辈。
那先开口、被虞黛楚怼了个够的女修,虽然心里很气,但反而因此更加忌惮虞黛楚。
其实在虞黛楚刚一现身的时候,这女修便在第一时间打量了虞黛楚,发觉此人的强大,她捉摸不透——要知道,女修的实力其实一点也不弱,那只能说明,虞黛楚必然是魔门上宗出身,从根底上将她碾压。她又朝虞黛楚反复看了几眼,认为以虞黛楚的容貌和气质,多半是极乐天宫的修士。
而且,一定是一位十分受元婴真君看重的金丹真人。
她开口试探,也是想确认一下虞黛楚的身份,倘若虞黛楚柔声蜜语、一开口仿佛石头也要被她软化了,让人目眩神迷,神智都要为之控制,那多半就是极乐天宫的人,倘若客客气气、就仿佛寻常魔修一样笑里藏刀,说话时却没什么蛊惑的感觉,那一定不是极乐天宫的。
那时,她的担心便可稍稍去掉一些了。
但虞黛楚根本没有按照她的剧本来。
虞黛楚怼起人来,简直像是一把刀子,逮着谁就捅谁,反倒让女修感觉……
更像是极乐天宫的人了。
在这狡诈狠辣的沧流界如此嚣张,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到金丹期,还混得这么好,除了极乐天宫庇护,实在是没有别的可能。
这么一想,眼前这个女修的生活,简直是无数魔修梦寐以求的人生:不愁生死、不愁修练、背靠大腿、随心所欲——都是人生游戏的玩家,凭什么她这么轻松啊?
然而,这女修虽然自觉想通了这一关节,对虞黛楚却并不十分艳羡,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酸意:
原因无她,这世上,能像面前这个女修一样又嚣张、又快意,却安安稳稳活到这个境界的人,除了天资纵横、背景深厚这两种可能之外,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这眼前嚣张的女修,其实是某位元婴大能所培养的鼎器,又或是外壳。
在魔门传承中,将旁人化作自己的外壳、鼎器,甚至是吞噬旁人、让旁人直接化作自己的修为和养分,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对于很多魔道大能来说,收徒开坛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这个
。他们培养出徒弟,就好像在批量养猪,等到将猪养肥了,自然就要开宰,贴补自身。
整个魔门的秩序,很大程度上就是由这样层层盘剥而构成的。
对这女修来说,如果被安排了这样的命运,那么即使人生有几十上百年快活,她也是不愿意的。而偏偏以面前这人的性格来说,多半就是被当作外壳来养,所以不在乎教导她的性格。
“是我唐突了,我与几位师弟是化血门的修士,此番特地来这云山灵府碰碰运气的,没想到会遇上几位道友。”不管面前这嚣张的女修究竟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眼前时,对方确实就是一个实力很强、来历不凡、背景深厚的金丹修士,故而这魔门女修仍是客客气气地说道。
她望着虞黛楚,仿佛当真是十分惭愧抱歉的友好。
但虞黛楚感受到的恶意,简直要从这魔门女修的心底水漫金山了。
“化血门?”虞黛楚挑了挑眉,轻轻点了点头,“我的来历,也许你已经知道了——”
她凝视着那魔门女修,却没有说下去。
“恕小妹眼拙,看不出道友是?”魔门女修不接茬:
对于魔门修士来说,这样的暗示诱导已经是用烂的招数了,常有人披着旁人的马甲,又或是顶着别家宗门的名义干坏事,偏偏这些人不会自报家门,也不会报出故意诱导别人猜测的宗门名字,只是模棱两可地让人猜。
——披马甲干坏事的人,究竟有没有亲口说出别的宗门的名字,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魔门非常注重因果追溯,保不准就有哪位被坑宗门的大能正在巡视自家宗门的因果镜、正巧察觉了有人在给自家宗门甩锅。大能循着因果镜,自然便能确定那人的气息,到时候,宗门发下击杀令,谁吃得消?
故而,在这沧流界,想披着马甲干坏事的修士,那也不能自己主动披上,还得欲拒还迎地骗别人给他披上。
由于沧流界的风气实在不太好,内卷严重、内斗激烈,民风与淳朴搭不上边,所以干这种缺德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次数多了,大家都格外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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