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黛楚挑眉,望了他两眼,当真就不再说了。
从前,她从未对谢衍说过这样的话,更从未说过谢衍就是下任掌教,因为在她心里,也并不认为在事情未定之前胡乱称呼是什么好事。然而今天她却说出这种话,只能是因为一时兴起,想试探一下谢衍,看看这位温润如玉、守礼自持的师兄,究竟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
漂亮又有实力的天才师妹当前,笑吟吟地说着恭维的话,两人关系还算融洽,甚至于师妹才刚刚欠下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能保持自持到一丝不苟的人,当真是不多的。谢衍要么格外谨慎,要么就是当真这么想。
虞黛楚不会读心,但她能感受到谢衍的心,他是真的没有因为她的话儿产生哪怕一点窃喜,无比平静地拒绝这恭维。
有时虞黛楚像个什么都要跃跃欲试的小孩子,其实这试探没有很大必要,但她这时对谢衍有些好奇,就一定会开口,而谢衍,也当真没有叫她失望。
点到为止。
虞黛楚与谢衍道别,从执事堂走出去的时候,轻风拂面,阳光静好,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谢衍已经开始操办她的首徒仪式了,等到仪式结束,她便正式成为定陵峰的大师姐、太玄宗对外的门面之一,这是她勤修苦练数十年、为之奋斗的方向,是她苦苦追寻的目标。
哪怕这目标其实是宓元君、许正言合力硬要塞到她怀里的,哪怕她其实有些无所谓,也是她认真追求几十年的东西,现在到手了。
轻而易举,如此的不真实。
但也许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就是很正常的,像她这样的天资,也许做什么都理所当然的容易——这正是宓元君等人要把这些事硬塞给她的原因。
说来奇怪,没完成前,虞黛楚觉得这件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目标,但真正等到首徒仪式来临,她在所有太玄宗弟子瞩目下,郑重地接过定陵峰大师姐的身份玉牌时,虞黛楚竟觉得有几分惆怅和迷惘。
也许是因为她一时半会失去了一个确定的方向,还没有做好准备。
也许是因为明明走到了以前一直追求的地方,却觉得和过往没什么两样。
也许是因为这无比重要的仪式上,少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但她的惆怅也就只能持续那么一点时间了。
“养父母大限将至,我要去送上一程。”虞黛楚敲开许正言的道宫大门,报备远行,“也许,还会去看看这个世界。”
这些年来,她偶尔会去看看养父母,有时则会将他们接到太玄宗来过一段时间,养父母的根基、亲故都在原先的地方,他们不愿意挪窝,虞黛楚也不会勉强。
现在,养父母寿数有穷,她去送最后一程,也是理所应当的。
许正言没有阻拦,但也没有那么体贴,“既然要远行要游历,就顺便去执事堂领上差事,就那个探寻魔门踪迹的任务——都是金丹修士了,宗门上次助你突破金丹中期,送你好大机缘、好多灵砂,这都是要还的。”
要是没有那九层流沙盏里的流沙相助,虞黛楚当时也不可能一举突破金丹中期。许正言给她九层琉璃塔,非但不是在刁难她,反而是在送她机缘。
虞黛楚虽然有时候脸皮很厚,但对于真正对她好的人,是绝对做不出得了好处就当不知道的大尾巴的,乖乖点头应下,去执事堂领好了任务——她一进执事堂,就有人把任务牌发给她,这不得不让虞黛楚怀疑,她是不是又被谁套路了?
“虞师姐,许真君说您愿意接这个任务,实在是太好了。”执事堂的金丹修士握着她的手,热泪盈眶,“谢谢,真的,谢谢你!”
虞黛楚满脸狐疑。
“这个任务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比较危险,毕竟,敢
在咱们擎崖界行走的魔修,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一不小心就被他们给杀了。”那金丹修士把任务牌往她手里一塞,痛快地说道,“这任务奖励也不算丰厚,大家都只有一条命,面对这样的困难,只能放弃了。”
他诚恳地望着虞黛楚,“不过,如果是虞师姐,肯定是没问题的。”
虞黛楚长叹了一声:她这是去送养父母最后一程的,许正言却趁机给她塞这种吃力不讨好、无人问津的任务,这还是人吗??
她手一拢,握住那任务牌,终究是没有扔掉。
——没办法,谁叫她是太玄宗最勇敢的打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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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也许没有仙宗的气派与恢弘,却也带着红尘独有的烟火。跻身于繁华闹市,即使是修仙问道人,也难免为这热闹与冲和的气氛所感染,好似不再清心寡欲,重又带上了一点“人”的意味。
但,这一切与严列无瓜。
“你跟着点,别走丢了!”前面人群中,叶白薇猛地回过头,朝他大喊一声,又赶紧转回去,免得错过刚出炉的糖人。
严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错了,他不该听信叶白薇的话,来找什么魔门的下落的。他就应该永远跟着师姐,师姐才是一切的根本,他一个攻略者,任务目标的好感都没搞好,管什么天下众生、道门魔门啊?
而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信了叶白薇的鬼话,以为这个人真的会好好寻找魔门的下落和踪迹。
——叶白薇总不能告诉他,魔门修士、去往魔界的入口,就隐藏在糖人铺子后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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