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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沈琤提到这个,眼睛便微微一亮,闪烁出无比专注的光芒来,那日常显得十分冷淡、好似没什么放在心上的东西的神情,也不由为之稍稍冲淡了,露出点少年人独有的天真和兴奋,“我蒙师尊所赐,已有灵材备下,只等我结丹,便可铸成剑身,在这之后,就是慢慢寻找天材地宝,将本命剑养成神锋了。”
    其实这天底下的所有剑修,走的都是这种流程,就算沈琤不给虞黛楚解释,她也清楚的很。
    在这道门之中,剑修其实与正统修士别有不同,故而,放在诸天万界之中
    ,是把他们单独列为一个分支的,不仅道门有剑修,魔门也有剑修。
    寻常道门修士,是道法自然,感天地灵气、归于天人,而对于剑修来说,则是将一身性命、修为全部系在本命剑之上,剑在人在,剑毁人亡,他们寻道,是将自己打磨成一柄剑,向此而求道的。
    虞黛楚刚踏上仙途的时候,对剑修十分感兴趣——她也是个被网络修仙小说荼毒过的人,谁没有个一剑破万法的梦了?
    不过,当她了解了剑修的修炼方式和道路时,便很快将这主意给放弃了。她并不喜欢这种修炼方式。虽说剑修将本命剑淬炼到极致,本身也即是在打磨自身成剑,正儿八经的修练自身,绝对与“依赖外物”扯不上关系,但虞黛楚总难免心里有些膈应。
    等到她知道并非只有剑修能用剑,寻常人有剑意、剑气、剑心也能修剑,甚至未必比剑修用得差,这想法便更是淡了。
    不过,虽说她无意于做个剑修,但因为学剑、懂剑,对剑修一途,远比旁人更了解,与沈琤聊起来时,竟颇有几分相谈甚欢。
    说了三五句,话题偏转,虞黛楚忽地笑道,“方才戴真人说,我有几分赵浮琼道友的意味,其实我一向对她十分好奇——赵道友能在你们伏龙剑宗独占鳌头,一定于剑道上十分不凡吧?”
    太玄宗有谢衍,清欢宗有裴玠,伏龙剑宗有赵浮琼,时人谓之三杰。
    虞黛楚虽然没与谢衍、裴玠交过手,但大家好歹也算并肩作战过,她对这两个人的实力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心里是十分有数的,也就因此对赵浮琼十分好奇——倘若真要算起来,赵浮琼的年纪比谢衍和裴玠要大上一辈,实力也更强,说她是擎崖界元婴下第一剑修,当真是没多少人会反驳的。
    虽然虞黛楚一直腹诽沈琤战斗狂,其实她自己也不遑多让,倘若知道谁比她强了,总免不了在心里思忖一番,非得把人家超过了,心里才满意。
    “赵师姐是很强的。”沈琤是个老实孩子,一五一十,“我倘若结丹了,一定会向她挑战的。我们伏龙剑宗的太上长老曾经说,我是本宗大气运所在,是上天垂怜伏龙剑宗,而赵师姐,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了
    。”
    天生剑心,自然是天道所种。有人没有这样的天命,却未必就比他差——这世上的路,终究是一个个普通人,一步步走出来的。沈琤在伏龙剑宗地位超然,有一半是因为他的实力,还有一半,却是因为他会投胎。但赵浮琼就不一样了,她地位超然,就只是因为她自己。
    沈琤看了虞黛楚一眼,犹豫了一下,好似在衡量些什么,最终说道,“我想,肯定是比你要强的。”
    虞黛楚听了,倒也不恼,唇角含笑,若有所思。
    两人闲谈了三两句便作别了,虞黛楚将沈琤送走,却没有再去招揽船客,反倒将船篙往船头轻轻一扔,自己抱膝往船头一坐,望着远天夕阳朱红,海风徐来,别有几分悠闲。
    小舟遥遥,飘荡江天。
    ***
    学海悠悠,浩浩汤汤,环抱整个太玄宗,年年海上波相似,年年波上人不同。
    这学海之上,有太多不能自己横渡海面的普通弟子,往来交通,自然是少不了摆渡人的相助。数百年来,这海上波光潮起,总有一群人披星戴月、撑篙戴笠,往来于海面之上,风雨无阻,也许这就是盛门上宗的经久不变。
    然而,这海上永远都有摆渡人来来往往,撑船摆渡的人,却来了又去,一拨换了又一拨,岁岁年年,人总不同。
    这也怪不得他们没有定性。
    在学海上撑船摆渡,委实不算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这份工作,只要有灵力,谁都可以做,然而却是个耗时耗力的体力活,每次撑船,消耗的灵力都绝不算少,挣到的流沙,在执事堂却兑换不了多少灵石。
    竞争力大,也就意味着可替代性大,这份工作又是没什么成长性可言的,就算你撑船二十年,也未必比第一个月上任的有竞争力。故而,这摆渡人中,也时常有拉帮结派、互相争夺地盘和顾客的事,只不过在太玄宗宗门管辖下,只是小打小闹,不敢搞出什么船帮来。
    倘若当真在这学海之上老老实实摆渡,得到的灵石,也未必供得起人修行,若非真的对道途绝望的人,多半都只是将这份工作当作一个过渡,干上三五年,找到别的好营生了,就离开摆渡人的行列了。
    太玄宗的杂役弟子和普通弟子,
    本身就可能是这些摆渡人的一份子,更新换代的速度,不比摆渡人更快,平日的生活已经足够艰难,很少有精力去观察这些摆渡人究竟是否眼熟。
    任海上摆渡人来了又去,任乘船客变了几番,这学海,终究还是那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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