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潼海上的风景无比熟悉,简直像是在这里生活过很多年的样子,虞黛楚览过许多风景,那郁郁之气已渐渐化去,反倒生出好奇来,“师兄之前来过潼海?”
实话实说,就算虞黛楚在太玄宗生活了快四十年,倘若有访客登门,请她带着看一看太玄宗内的盛景,她也是两眼一抹黑,除了对着定陵峰干巴巴介绍“这是我的洞府,这是我师尊的洞府,这是杂役弟子的洞府群,这是定陵峰主路,这些就是定陵峰全部风景”之外,她简直毫无可说的。
虞黛楚默然:原来和咸鱼待久了是真的会被传染,她也成了能宅着就不出门的废宅吗?
相比之下,明明不是潼海人,却能对潼海的风景如数家珍,谢衍简直就是强者中的强者!
“我是来追查魔门踪迹的,本就是个外人,倘若还连路都不认识,那还追什么魔修?”谢衍轻声笑了笑,“师妹,你遇上这种差事,也会和我一样的。”
虞黛楚瞧瞧他,感觉大家把谢衍推为下任掌教实在很有道理。
他当真是个很负责任的人。
“谢师兄,你错了。”虞黛楚忽然将神情一收,肃容道。
谢衍一怔,挑了挑眉。
“如果是我,这种烦人的差事根本不可能落在我身上。”虞黛楚眨了眨眼睛,“能者多劳,还得谢师兄一力擎天。”
谢衍怔住,半晌无言,
望着虞黛楚看了一会儿,终究是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大家对我时常有些恭维,并不是对我有什么敬佩之意,原来是为了把累活都推给我,好躲个清闲,自行去修练。”
谢师兄:终究是一人扛下了所有.jpg
虞黛楚笑了起来,正要夸夸谢衍,顺顺这位任劳任怨老黄牛的毛,便见眼前海水纷纷而开,一道水路自中伸展,从中跃出一个白发银甲的青年修士,甫一露面,便朝谢衍咧开嘴大笑道,“谢道友,原来你在这,叫我好找。”
谢衍望了那白发银甲修士一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朝虞黛楚介绍道,“这位是这潼海君府赫赫有名的白将军白麟,他与之前伴你同行的那位红将军齐名,他义薄云天、手段非凡,是这潼海之上,除蛟君之外,最有本事的人之一。师妹,你能与他结识,实在是幸运,也算不虚此行。”
虞黛楚现在已经有点ptsd,谢师兄说着“有手段有本事”“能与他结识是你的幸运”这种话的时候,究竟是真心话,还是阴阳大师开讲坛啊?
她探探谢衍的心绪,仍是淡淡的,毫无波动,即使她这样敏锐的感知,也看不出半点端倪,只得装作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朝白麟微笑颔首。
“白麟道友,这位是我师妹,虞黛楚。”谢衍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方才的事情,竟也先瞥了虞黛楚一眼,这才转开目光,朝白麟介绍起来。
“原来是虞道友。”白麟哈哈一笑,“贵宗派出老兄你来我们潼海,整个君府上下是蓬荜生辉、欢呼雀跃,欢庆上宗垂爱,我本想着,这已经是厚爱至极了。没想到,这临到开宴,竟还有一位金丹道友来贺,这实在是太抬举了。”
不知为什么,方才压在虞黛楚心底的那股压抑又涌了上来,令她站在那里,却总觉得不自在、不舒服。
她说不清这压抑究竟所从何出。
也许是因为白麟语气里那股浓浓的奉承?也许是因为人类修士对妖类的高高在上?
他们本也可以堂堂正正、腰杆挺直地地活在这个世上。
如果不是穿越一场,虞黛楚真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普渡众生的思想,圣母光辉都快笼罩整个擎崖界了。
她想到这里,又赶紧默念
一遍“不要吃里扒外”,试图把这压抑感从心底赶出去。
但掩耳盗铃在短期内只能起一次效用,第二次如法炮制时,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虞黛楚半是宽慰,半是理直气壮地想:她这种红旗下长大的好孩子,有这种想法显然是很正常的。哪怕穿越了也不忘思想品德课内容,她果然是社会主义好少年!
“白麟道友实在太客气了,蛟君大宴是整个擎崖界的盛事,我怎么能错过?”虞黛楚浅浅地笑了笑,“若非是有其他事,也许我早就来潼海了,也不会等到锦红道友相邀才来。”
“道友是锦红邀请来的?”白麟虽然这么问,却显然毫无问询的意思,满脸都透着了然,“君上对锦红十分看重,给她下达的邀请人数要求未免也太高,锦红本就不是擅长交际的性子,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
他说到此处,朝虞黛楚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虞道友,锦红现在拉了几个人了?”
“看锦红道友的架势,大概是已满了。”虞黛楚温声答道。
否则锦红也不可能那么悠闲,与他们谈笑风生了。
白麟惊异,“她还真是运气不错。”
谢衍忽地笑道,“那白麟道友又邀请了几人?”
他这么一问,白麟顿时露出一个快意,或者说,近乎于小孩子炫耀玩具般得意的笑容来,“君上命我找四个人来,但我其实只寻了两个,不过,这其中一个,却顶得上三个。”
“哦?”谢衍含笑,“不知是哪位道友,竟有这样大的本事?”
“若说本事,他也许不如谢道友你。不过,论起名气,怕是老兄你也稍有不及。”白麟笑了起来,得意道,“也不是旁人,就是你们太玄宗的邻居,单家的,单琅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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