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甚至一个月都不回家。
电器商城的生意也不怎么管了。
去年年末清账,他赌|场那边赔得厉害,商场这又有一堆烂尾债。
他挨家挨户地去要债,没要到的就动手打人,还好被打的没怎么受伤,他又是初犯,所以只判了拘役一月。
舒安听到这些事,脑袋嗡嗡直响。
她这次来,随身带了一些舒平寄来的书信。
舒安仔细翻阅过最近几封,信里只说了好的方面,这些事一点没提。但信里舒平字迹潦草,有几块错别字直接用黑笔涂黑,一块又一块的,很难看。
其实是能看出写信人的焦躁、不安,可舒安没放在心上。
舒安坐在客厅沙发上愣神。
她没想过,不规矩、不诚信,这样的字眼会和舒平有关联。
家里的茶叶铺关门时,什么都卖了,清走了。
舒爷爷只留下一块‘诚信商户’的牌匾,他说那是他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要兄妹俩无论做什么,都得时刻记住‘诚信’二字。
舒安想,如果她能多关心他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现在能做的只剩下,照顾好梦欣,解决掉舒平的后顾之忧,让他在里面安心改造,争取减刑早日出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舒平这两年虽沾上赌博的恶习,时赔时赚的。
可在梦欣的教育支出上一点没节省,他给她找了全市最好的幼儿园,那里有先进的双语教育和兴趣班。
舒安不会粤语,舒梦欣不太懂普通话,但两人还能用简单的英语词汇交流。
她靠着临时学的几句粤语,混着些许英文单词,给舒梦欣讲童话故事。
经过几日的相处,舒梦欣越来越粘她,愿意跟着她走出大姨家,去游乐场或者公园划船。
这天,舒安带舒梦欣去公园玩时,舒梦欣的裙子不小心被喷泉溅湿。
大冬天的,穿着湿裙子很容易感冒。
这个公园离舒安他们住的旅馆近,她就带着舒梦欣回到旅馆。
舒安帮她脱了衣服,带她去洗澡,拿出自己的一件长外套先给她穿,然后坐在床边用电风吹帮她把裙子吹干。
这时,陈竹青提着东西回来。
舒梦欣看到他,举高手走过去,“要姑丈抱。”
陈竹青把那些吃的堆到桌上,弯腰将她抱起来。
小朋友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手上的袖子长出一截,她一动像戏剧里的水袖似的,一甩一甩的。
陈竹青抱着她坐到小沙发上。
他把小朋友放在腿上,抬手帮她卷袖子,“今天和姑姑去哪玩了?”
舒梦欣用普通话说:“去公园划船。”
陈竹青有点惊喜,“谁教你的?”
舒梦欣嘿嘿一笑,回身去指舒安,“姑姑。”
陈竹青看她脑后的两个马尾辫松开了,干脆捏住发圈扯下,准备帮她重绑。
在家,他见过舒安绑头发,不是很难,就是一手抓拢,一手将发圈撑大,然后在靠近头皮的地方绕上几圈。
陈竹青照猫画虎地给舒梦欣绑头发。
但一件在他心里简单无比的事,到了上手的这刻却格外难。
他的手像新长出来的,根本不听使唤,这边还没等绕圈,拢着头发的手就被缠进去了。
舒安看舒梦欣咬着牙,似是憋着痛,赶紧走过来帮忙。
她从陈竹青手里拿过发圈,“你别弄了。一会给孩子弄疼了。”
陈竹青心一惊,将发圈交出去,朝小朋友低头认错,“姑丈弄疼你了吗?”
舒梦欣摇头,“没有。”
舒安笑笑,戳戳小朋友的脸,“疼就说,没关系的。”
舒梦欣伸手揽住陈竹青的脖子,往他肩上靠近些,“姑丈给我绑头发。开心。”
她的声音稚嫩,瓮声瓮气的,眼里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就那样乖巧地看他。
陈竹青心里软成一团,可又像被什么东西碾过,隐隐作痛。
他想起大姨说的,她爸妈从她出声就没怎么管过她。
陈竹青的手在她背后拍了两下,忍不住轻声说:“哥哥、嫂子怎么舍得不管她。”
在孩子面前,提起这事总归是不好的。
舒安忙用手捂住他的嘴,拿眼神示意他不能提这件事。
舒梦欣眨眨眼,小手贴在舒安的手背,“我不疼。不要怪他。”
舒安松手,转而覆在她脑袋顶,心疼地摸摸,“姑姑不怪他。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然后我送你回大姨家。”
她把孩子抱到桌边喂饭。
舒安打开袋子,有些诧异,“你怎么买这么多吃的?”
陈竹青手伸过来,按在她的腰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都没办法带你好好逛逛,买点好吃的补偿下吧。”
舒安从里面拿出一双筷子给他,“你呢?吃了吗?”
陈竹青压在她腰间的手轻揉两下,偏头躲开她喂过来的虾饺,违心地说:“吃过了。你和梦欣吃吧,我去天台走走。”
舒梦欣独立性很强,虽只有四岁,但对筷子的使用一点不比大人差。
舒安盯着她吃完那个红米肠,将牛腩面用小碗给她盛了一碗,把她留在屋内吃饭,走出去找陈竹青。
她扶着铁楼梯走上天台。
陈竹青站在栏杆那,垂头丧气的,月光披在他身上,地上的影子拖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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