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郑敏焦急的声音:“星言,我家里突然有点事,订了傍晚的机票,下午的采访,你能不能一个人去?”
“一个人?”
“嗯,主要是记者站的几个干事都有采访,我抽调不出人来了。你和谢老师之前沟通得也很好,你不用紧张,就按照采访提纲上的问题一个个来,做好录音进行。”听筒里,郑敏的声音越来越急,几乎要染上了哭腔。
乔星言连忙应下,“好的,学姐,你别急,你忙家里的事就好,采访这边交给我。”
“好,辛苦了,太谢谢你了。”
“没……没关系。”
挂断郑敏的电话,乔星言还有些恍惚,她似乎有点开大了,采访谢严……上一个采访谢严的人,好像还是某国民节目的知名主持人。
乔星言咽了咽嗓子,抓过桌上的采访提纲,心里有点慌,七上八下的,她是真的紧张。
闭上眼,她开始再一次默背采访提纲。
*
南市研究所。
今天上午研究所组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研讨会,参与者除了研究所的青年才俊,还有年逾八旬的天文界泰斗谢严。
虽然被研究所返聘,但谢严年事已高,平常并不会天天都待在所里。今天老人家来参加研讨会,自然引来一大批慕名而来的年轻人。
和大家伙聊完天已经临近中午,谢老先生一身对襟唐装,头发银白,双手背在身后,悠悠然走进了谢易安的办公室。
家里的阿姨已经送来午饭,老爷子年纪大,血压高血糖也高,日常饮食控制得很严格。
“爷爷。”谢易安将碗筷摆好,直起身。
老爷子嗯了声,看着桌上清淡的小菜和荞麦米饭,“其实吧,所里的食堂也挺好的,以后不用这么麻烦阿姨。”
谢易安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家爷爷打得什么主意,老人家嘴馋,去了食堂,肯定不会那么严格的按照医生的叮嘱控制饮食。
“这道白灼丝瓜是阿姨的拿手菜,您尝尝。”
“……”谢老爷子轻哼了声,不情愿的坐下,“拿手菜,一道水煮大青瓜,能拿手到什么地方?”
臭小子就会哄人。
谢易安笑笑,不和老人家争辩。
谢老爷子却有点气。
他人都来所里了,这个臭小子居然还让家里的阿姨送饭,简直就是成心给他添堵,那他也绝对不能让这臭小子痛快了。
“易安啊。”
谢易安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老爷子通常这个语气开口,大抵没什么好事。
“我前两天听你妈妈说,她想给你介绍个姑娘,被你给拒绝了?为什么?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这业也算立了,难道还不准备成家?”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一个问题,恰好说在谢易安最头疼的话题上,昨晚韩笑芬又给他打了电话,说这次这个姑娘特别好,让他务必一定要去见见。
当然,韩笑芬的原话是:你要是再拒绝,我们就把母子关系也断了吧。
见谢易安不说话,老爷子心里有点爽,连白灼丝瓜的味道似乎也好了许多。
“唉,我都快九十的人了,也不知道这蹬腿儿前能不能见上孙媳妇。”
谢易安:“……”
“爷爷。”男人淡定开口,“您今年才八十三,就算四舍五入,也只能算八十。况且您说过,做学术,要严谨。”
谢严:“……”
老爷子一口荞麦米饭卡得不上不下,瞪着谢易安,从前多好一个孩子啊,怎么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呢。
想起还不知道在那儿的孙媳妇,老爷子还真的有点惦记,人年纪大了,似乎就特别期盼儿孙满堂。
看着斯文吃饭的孙子,老爷子又试探着开口:“就……真没遇上喜欢的?”
谢易安有些怔。
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女孩子眉眼弯弯的样子。
算不算喜欢?其实这段时间这个问题谢易安有想过,他试图用一套完整而严谨的体系去论证,但似乎无果。
见他不应,谢老爷子又补充了一句:“有?”
谢易安敛眸,“不是很确定。”
他对于男女之间这种“喜欢”的情感很陌生,但又赋予了“喜欢”这个词汇很高的责任感。如果没有明确的答案,他不会随便去承认。
老爷子轻啧了声,心中哀叹:果然是读书读傻了,连喜不喜欢都不确定,他们老谢家不会到这臭小子这辈就戛然而止了吧?
“那就是说……有这么个人?”
“嗯,算是吧。”
算是……老爷子有点嫌弃,倏地放下筷子。
谢易安抬眼。
谢老爷子拿出做做长辈的气势,“我可告诉你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们老谢家可不出感情骗子。”
谢易安无奈笑笑,“爷爷,不是您想得那样,只是……”
谢老爷子是看着谢易安长大的,又怎会不明白自己孙子的脾性和顾虑。
“易安啊。”他语重心长开口:“感情这东西呢,它和学术不一样,不能靠科学论证出结果,你得问问你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对人家姑娘上心了。”
说到这儿,老爷子又呵呵一笑,“想我当初追你奶奶的时候,那就是放在心尖上喜欢,卯足了劲儿把你奶奶的各种喜好是摸得清、清、楚、楚。我问你,人家姑娘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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