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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只伏黑惠(选择)
    “你们也想吃吗?”伏黑惠单手撑在地板上,挠了挠白色玉犬的下巴,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他回想冰箱里的食物种类,“但是今天没有火腿。”
    闻言纯黑的玉犬失望地耷拉下尾巴,顺滑光亮的犬毛都变得有些萎靡不振。虽然它们可以通过吞食诅咒恢复更多的咒力和体能,但新鲜的肉类无论是在味道和口感上都远超奇形怪状的人类情感集合体。
    体力和精力的双重消耗令惠还有些头晕,乱七八糟的梦的影像在眼前挥之不去。他用力摁住发酸的肩胛,瞟了眼墙上的时钟,“嘶,这么晚了吗?”
    少年下意识地拧眉,生在皙白眉弓上细密乌黑的眉毛像书法大家顿折鲜明的笔锋。本来还打算干脆在厨房地板上休息一会,只是想到明天不得不早起去搭学校的早班车,他短短吁了口气,双手撑在身后勉勉强强地站起身。
    脚下片刻的踩棉花感令他踉跄了一下,扶住一边的橱柜才站稳。惠忍不住想自己有多久没这么狼狈了,黑色的玉犬娴熟地咬住柜子的把手把柜门打开,白色的玉犬叼出放在隔板上的纸灯笼。分工合作的式神替他减轻了一点负担。
    惠用打火机点亮提灯,一朵幽幽的火花在保留昭和韵味的纸灯笼里生起。古朴的建筑其实也变相地要求住户遵照百年前流传下来的生活方式,他关上厨房的电灯,反手轻轻拉上纸门,。
    或许在深夜提上一盏灯火摇曳的灯笼,在古宅曲折阴暗的走廊上漫步是一件别有情调的风雅之事,但出了一身汗的伏黑惠满脑子只想着赶紧回房间洗澡睡觉。
    迎面吹来的夜风里夹杂着丝缕冷意,他愣了几秒,意识到黑暗中扑到脸上的是冰冷的细雨。这场夜雨来得悄无声息,绵绵密密的雨丝沾湿灯笼,潮湿的纸壳圈住灯火暖色的光线,像着一个晕黄的月亮。
    他撩开前额上被汗和雨润湿的发丝,用手背稍稍遮挡吹到眼睛里的冰凉雨珠。手中散发出蒙蒙光晕的灯笼随着晚风和少年缓慢均匀的脚步微微摇晃,闪烁不定的微光在清俊的容面和优美的颈项上游动,光与阴翳的调和巧妙地烘托出别样的魅力。
    这一幕像千年以前风雅华美的平安京重现,姿仪典雅如樱木的贵族公子提灯夜游,丢下酣然入睡的仆役和侍童,孤身一人趁夜去拜访心仪的少女,直至天色渐明。
    变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水花四溅,雨水沿着磨砂玻璃哗哗地往下流,形成一层透明的水膜。沙沙声渐渐笼罩了整个浴室,安静而单调。浴缸里的水轻轻荡漾,褪去衣物的少年像一尾鱼轻盈地进入水中。温水没过他的足踝和膝盖,如同溪水没过隆起的山岩。
    他向后仰头靠在浴缸沿上,专注凝望窗外蜿蜒的水痕。这种事虽然无聊,但有助于放松神经,还有打发时间。四肢百骸中沉淀的疲倦和夜晚渗入的寒气正在被点滴缓慢地抽离,朦胧的水雾从若有似无的水波中升起,模糊了水下修长美丽的肢体。
    没过肩膀的热水轻轻起伏,像女人灵巧纤细的小指抚摸着紧绷的后颈,解开缠成一团的乱麻般的疲惫。伏黑惠抓起一块浴巾盖在头上,垂进水中的毛巾吸入温水,让耳朵一点一点地热了起来。他感觉着额头上舒适的重量,屈腿让自身更深地被水包围,被打湿的头发温顺地垂下,像只慵懒的黑猫。
    循环往复的雨声突然切入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装进防水袋的手机忽然亮了。
    这个时候会给他打电话的人,会是谁?他在浴缸里翻了个身,丢下毛巾,白皙光滑的后背赤裸裸地沐浴着浴室的灯光,尚未完全成熟的肩胛和背脊与收拢的腰线连成一个优美的等腰叁角,灯光映出些许凹凸感,证实这并非少女柔软绰约的身躯,而是青涩掺半的男性之身。
    伸长的手臂带起一阵淅沥的水声,水珠和胳膊的影子落在防滑地垫上。惠滑动解锁手机出厂默认的屏保,把话筒贴近耳朵。
    “喂,您好。”
    “请问,是伏黑惠同学吗?”
    趴在浴缸边上的少年把下巴搁在手背上,“请问你是?”电话那头是个成熟女人的声音,有点烟嗓的感觉。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医家入硝子,叫我硝子就可以了。”回到学校的硝子卷着头发,试探性地说道:“五条悟应该有和你提过?”
    “啊……是和京都咒术高专一样的学校吗?”
    “我们是姊妹校。”硝子再一次刷新对五条悟不靠谱的认知程度,她沉默几秒,不确定他给伏黑惠留下了怎样的印象,“那,他有跟你说过有关咒术界的事吗?”
    “有一点,但不多。”惠说:“前几天京都咒高给我发了入学邀请。”不过现在还躺在邮箱里没动。
    硝子:决定了,回头就把那家伙揍一顿。
    “目前咒术界培养咒术师的学校只有东京和京都这两所,如果要走咒术师这条路的话,两所学校都是不错的选择。”她一边说一边在脑中搜索本校有哪些拿得出手的优势,不靠谱的最强先pass——完全被隔壁学校敬业的劳模吊起来打,师资力量和教学水平一样拉胯,基础设施建设——除去在山上其他都还可以,但能打动他吗?
    惠盯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开口问道:“请问,之前姊妹校之间的交流生计划,现在还在吗?”
    “啊,那个啊,因为某些原因很久前就被叫停了。”
    “嗯……请问我可以明天给你答复吗?”惠很有礼貌地说,他慢慢地把头扭向右边,墙壁的瓷砖上凝集着晶莹的小水珠,用手指蘸水在上面写写画画,聚到一起的水珠拉出忸怩的细流。
    至少在老师和同学眼里,伏黑惠就像天生的好孩子,品德兼优气质出众,家境优渥容貌逼人,这种人可望而不见,如同天上清高孤傲的月亮,纵然追逐也只能得到水里虚无缥缈的泡影。
    这般孩子气的幼稚举动放在他身上,会给人一种月亮掉下来的不真实感。
    “啊,好的,如果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嗯,谢谢。”惠挂断电话,沉进水中。嘈杂的水流裹挟着稀碎的光影流过眼角膜,他看见一串细小的气泡从水中升起,很快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耳朵里满是水流被搅动的低沉震动,像无意间落下的花种发芽的声音。
    惠其实不喜欢沉在水里,只是他这样做的时候,可以把脑子放得空空的,什么都不去想。
    一切生命都与水有关。无性生殖的低等生物,两性生殖的高级哺乳。动物没有伦理上的概念,一头母鹿很有可能会在几年后怀上从她肚子里分娩生下的小公鹿的后代,只有没有生存烦恼的人类才纠结血缘关系。
    人的一生是从水里开始的。经由两性细胞结合诞生的胚胎的发育过程,正是人类演化的一个缩影。第八周的胚胎还保留着先祖登陆前的尾巴,眼睛也像鱼一样长在两侧,这条小尾巴要等到第叁个月才会退化消失。婴孩包在与人眼结膜组织相似的羊膜里,要等医生的手术刀切开这只装满水的眼睛,才舍得睁眼看陌生的新世界。
    平静的水面陡然浮起一连串的气泡,气泡下浮出一张少年的脸,双眸微合,滚圆的水珠顺着扇子般细长浓密的睫毛滴落,溅开一圈涟漪。他起身跨出宽敞的浴缸,不着寸缕地走过全身镜,拿起浴巾裹在腰上。
    惠无意间望向自己的身后,在脊骨的末端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凹陷,他用手指轻轻摁了一下,恰好能容下两个指节。湿润柔软的皮肤下有一块硬硬的小骨头,是退化的尾椎。如果人有尾巴的话,大概会从这里长出来的吧。
    少年漫无边际地想着,拉高腰后的浴巾。他擦拭着头发,手里提着装手机的防水袋走进卧室。十六迭大小的卧房充斥着怡人的暖意——这得益于遍布整座庭院的奢侈地暖。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在冬天欣赏烂漫的春樱。淡粉的花瓣和纯白的细雪飘进窗棂和廊檐,樱花盛开的古树会像披戴白无垢、香气袭人的新娘。
    他面对着床头摆放的地灯跪下,随手放下袋子。柔和宁静的光线悄悄流进跪坐时并拢的被浴巾遮盖的腿根,锁骨和胸前落满依照肌肉起伏而形成的深浅不一的阴影,像一首无声咏唱的和歌。水珠挥发时的光彩在私密的空间中泛动、继而消失。
    如果去位于京都的咒术高等学校,那么在接下来的四年必然会和夏油杰相处;去东京的咒高,那里有一个让人头大的五条悟。不管选择去哪所学校,都不像是一个明智的人会做出的决定。
    手机屏幕很快地亮起又暗下,这说明有陌生人给他发了条短信。伏黑惠轻轻地皱起眉毛,从袋子里倒出手机。
    “小鸟游花参加过最后一次交换生计划。——家入硝子”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作者有话说:美人出浴sukisuki,惠惠写得屑作者心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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