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色豪车内,一位保养得仿若三十出头的贵太太端坐着,举手投足都是大家气派,身旁坐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俏皮漂亮,穿着打扮自成风格。
秦悦颜拉住孙卿韵的手,撒娇道:“姑姑,表哥昨晚都没和我拍照就溜了,太不够意思了。”
孙卿韵也气哼哼说:“他不止对你不够意思,臭小子长大了开始摆谱了。”
车停在一栋两层小别墅的院门口,孙卿韵下车,按下门铃。
门铃大概响了有半分钟,沙发上半梦半醒的男人才艰难睁开眼。沈周安掀开身上的毯子,随手挂在沙发背上,趿拉着拖鞋去玄关看显示屏。
母亲孙卿韵漂亮高傲的脸庞让他清醒大半。沈周安解开外面的门禁,主动打开房门。
他双手插兜靠着墙,没什么精气神地问:“妈,你怎么来了?”
孙卿韵换了鞋径直进入客厅,说的话明显带气:“我来突击检查,看看你放着好好的家不住住的是什么破房子。”
秦悦颜对沈周安做了个鬼脸,屁颠屁颠跟在孙卿韵后头。
“你昨晚就睡这儿?”孙卿韵指着明显睡过的沙发,转头瞪沈周安,表情不太好看。
沈周安扫到茶几上撕开的安眠药包装,大跨步挡在孙卿韵面前,借着整理毯子的动作快速收了包装塞进口袋里,懒洋洋说:“房间还没整理。”
他给两人泡了两杯茶就进了卫生间洗漱。简单整理出来,那两人已经将整个别墅巡视完毕了。
秦悦颜拿胳膊肘撞了撞沈周安的手,好奇问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长大?”
沈周安嫌弃地拍掉秦悦颜的爪子,“小屁孩懂什么。”
秦悦颜要闹了:“表哥,和你同龄的人都还在大学里愁课题愁恋爱,你一个人坐火箭似的拿了两个学位的硕士证,究竟是在图什么呀?我知道你智商高,但校园时光不值得你停下脚步留恋一下么?”
孙卿韵和秦悦颜统一战线:“你妹妹说的在理。集团那边有我和你爸呢,儿子你大可以再好好玩耍一段时间,谈个恋爱,交交朋友,都好的哇。”
沈周安耷拉着眼皮子,一副盐油不进的模样让孙卿韵心情复杂。
当年那场意外之后,她天真可爱的宝贝儿子就不见了,直接跨越了青春期变成年轻有为有担当的成年人。她省了养儿的很多麻烦事,但她一点也省不下心。
沈周安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她怕有一天这根弦断掉。
沈周安掀起眼皮,正好对上孙卿韵湿润愧疚的眼眸。孙卿韵眼神闪躲开,低头说:“你要去晨跑了是吧,那我和悦颜先走了,下午我让阿姨做点你喜欢的菜送过来。”
“行。”沈周安将她们送到门口。
“等等表哥!”秦悦颜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带有前置摄像头,单手搂住沈周安的手,对着镜头里不太耐烦的脸说:“哥哥笑一个。”
沈周安敷衍地扯了扯嘴角,秦悦颜咔嚓拍下,“再来一张,表哥你太高了衬得我矮,你蹲下一丢丢。”
沈周安照做,毫无灵魂地看着镜头说:“你一定要拍我做什么用?”
秦悦颜欣赏着相册中两张惊为天人的脸,满意十足,“你的脸就是活招牌呀,能给我吸好多粉,说不定事业都能更上一层楼。”
啧啧,玩世不恭的脸配上冷感厌世的眼睛,多招小姑娘喜欢。
沈周安有些无语:“你找明星不是更好么。”
秦悦颜摇摇头,很是笃定:“我是真实派博主,那些包装出来的男人太假了,和我的理念不搭。”
送走这两尊大佛,沈周安换上运动装就出门了。这边是富人区且别墅靠江,有一条很宽敞安静的马路适合晨跑,沈周安就是因为这点买下这里的房子的。
冷风裹挟着水汽,刮过脸,让沈周安从安眠药的副作用下彻底清醒。
清醒着的时候沈周安一定要保持自己处在一个忙碌的状态,没有时间给他思考就是最好的状态,学习、工作、运动等可以让他不至于倒塌,能给他一遍一遍去寻找一个消失多年的人提供力量。
沈周安快速跑过一片草地,视野里略过蹲下来的一个人和一只大黄狗。沈周安没做犹豫又倒退着跑回来,停下脚步。
周安好似在草地里找什么东西,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
第一次在心理诊所见到周安那张干净的脸时,沈周安脑海里就浮现出当年那个八岁的小姑娘毫无防备的笑脸。
想到那个小女孩可能过着比周安更悲惨的生活,沈周安就没法对周安视若无睹。
沈周安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出声:“什么东西丢了?我一块儿找吧。”
周安站起身,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身,有些惊喜地说:“哦、是薄荷糖先生。”
肯定句。
沈周安没反应过来:“什么薄荷糖先生?”
“您可能记不得了,之前您帮过我一次,我记得你身上的薄荷糖味道。”周安不好意思地抿唇笑起来:“因为盲人嗅觉比较敏感。”
沈周安有了兴趣,问她:“喜欢吃薄荷糖的人不止我一个,你怎么笃定是我?”
“唔。”周安思考后解释说:“对我来说气味是很具象化的东西,在我头脑里它就像一副油画,那些各种复杂的气味是颜料,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在我头脑里留下一幅画。薄荷糖先生的这幅画是蓝色调的,冰面上堆着一个雪人,底座开始融化即将要崩塌的一个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