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宏帝瞟了他一眼, “随你吧。还有什么事?”
陈译禾道:“我来京城原本是来玩的, 结果一直在干活了,多不划算?再说这事儿要是让老太傅查,还不知道他要查到何年何月呢……”
“你这是在跟我讨东西?也行, 你要什么?”
陈译禾说罢,明宏帝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过了会儿道:“行,但你得看紧了,国有国法,不能让他再犯。”
这就是答应了陈译禾。
这日一家几口是一起进宫的,其余几个都在陈轻语那。
陈译禾把事情说完,准备去找几人时,明宏帝又道:“还有,老太傅一把年纪了,你就别跟人家记仇了。”
“……行吧。”好歹上回帮忙打了苏铭祠夫妇的脸,要是苏犀玉不介意了,他也就不跟一老人家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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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胜义被审问了半个月,招认了所有罪证,还包括私下贩盐、冶炼兵器等等,拖了一大串的官员下水。
他自知就算皇帝给他就一条命,他也无法活着走出大牢,只求毒酒一杯,罪不及子女后代。
明宏帝允了,还答应了他让他死前见一见苏铭祠夫妇俩。
外面日光炽热,牢中却阴暗湿冷。
苏夫人跟着苏铭祠拾阶而下,不等到了关押着薛胜义的那间,就已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她揉了揉手臂,借着墙壁上的烛台看到角落里爬着的黑色虫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想离苏铭祠近一些,可苏铭祠只想尽快了结了和薛胜义的恩怨,步子迈得很大,根本没看苏夫人一眼。
苏夫人急忙跟上,越往里越心惊,终于明白当年她父兄在这里遭受过什么苦难。
等到见到了薛胜义,苏夫人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扒着牢门喊了他一声。
薛胜义穿着单薄囚服,脸上的肉微微凹下,十足的阶下囚模样。
见了苏夫人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盯着苏铭祠不动了。
苏铭祠被看得皱起了眉,冷漠道:“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你自作自受,与我无关。你现在想和我说什么?”
“你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薛胜义声音如同监牢里的细小爬虫,带着湿冷黏滑爬进人耳朵里,“除了对你子女……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疼俞杨,她都丢人丢到那份上了,你竟然还认她这女儿。”
一提到俞杨,苏铭祠脸色更差,苏夫人忙擦着眼泪道:“俞杨、俞杨不是有意的,她是被人陷害的,都是被苏犀玉那个白眼狼害的……”
“白眼狼?”薛胜义重复着,把这三个字在舌尖细细碾磨着,缓缓笑了,道,“这个白眼狼当时可是护在你身前,替你挡了苏铭祠的巴掌。”
苏夫人听到那个巴掌就心颤,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苏铭祠暴怒,一巴掌下去,还是个小姑娘的苏犀玉就如断线风筝一般摔在了桌角。
她颤颤巍巍看了苏铭祠一眼,飞快收回视线,没敢顺着这话接下去,只是道:“我会想办法的,没事的,咱们薛家还能好好的……”
“谁跟你‘咱们薛家’?”薛胜义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跟你女儿比起来,你才更像是个白眼狼。”
苏夫人愣住,以为薛胜义是不信她会想办法救他,急忙解释:“我真的在想法子了,陛下贤明,一定会知道兄长你是被陷害的……”
“够了!”苏铭祠呵斥完苏夫人,看向薛胜义,道,“要说什么赶紧说。”
他越是这样,薛胜义心情就越好,悠哉地盯着他道:“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夫人已瑟缩着闭了嘴,立在苏铭祠身后一动不动。
薛胜义口中说着秘密,却又瞥了她一眼,嘲笑道:“要是哪天苏家遭了难,第一个被推出去的就是你这外姓人,然后是你女儿,接着是你儿子,最后才会是他苏铭祠,你信不信?”
苏夫人没敢吭声,薛胜义又道:“当初你在城外生下的要是个男孩儿就更好了,可惜……”
“你到底要说什么?”苏铭祠打断了他。
当年的事情,苏铭祠虽自认坦荡,但被昔年的好友如毒蛇般盯了十多年,为官行事被迫着一丝不苟。
如今不得不承认,薛胜义一朝失势,他挺了多年的脊梁猛然放松,身心都愉快了许多。
他也算幸运,想用俞杨与周坛礼拉上关系,可俞杨百般不愿,倒是让他没彻底进入周家这个泥坑,现如今才得以保全。
苏铭祠现在只想快点摆脱了薛胜义,又催了一声:“说吧。”
薛胜义视线凝聚的他脸上,缓缓笑道:“这个秘密就是……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招供。”
待苏铭祠抬目看来,他接着说了下去,“三年前彭知泰回京复命,是我让人去拦杀他的。”
薛胜义大笑了起来,“不然哪能那么巧,俞家老妇快要不行了,俞杨就阴差阳错地救了人回去?还正好听见了她的身世?”
“你不会以为人真的是俞杨救的吧?你觉得她是会救人的人吗?”
薛胜义眼底闪着疯狂,嘲讽道:“老实跟你说吧,彭知泰重伤后我特意让人引俞杨去找到的他。俞杨根本就没想救他,是我又派人扮作家仆去寻人,她知道了彭知泰是个高官才会救了他!”
他说完,苏夫人迷茫了起来,她不明白薛胜义为什么这时候还要说这些给他自己添加一条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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