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译禾是想揪出幕后黑手,这人与他有仇,又与苏止瑜相识,但是关系应该不太好,或者是存在竞争关系,所以听苏犀玉说的也很认真。
一个说,一个听,苏犀玉嗓音如清泉甜美,烛灯下细细说来时十分动听,可是陈译禾受不了了。
“让你说你哥哥的事,不是让你疯狂夸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哥哥真的特别有才学,国子监的先生都说他是状元之才,就是心性不稳,要再压一压才能去科考……”
陈译禾头疼,抄起手边让人给她热的羊奶递到了她嘴边,才把她的话堵住。
“你也别天南地北地说了,我问,你答,听明白没?”
苏犀玉眼巴巴地点头,他才把羊奶放到她手中,让她自己捧着慢慢喝。
陈译禾拖了个凳子坐到她正前方,道:“你说你哥哥性情好,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那他朋友多不多?都是些什么人?”
“多,大多数都是国子监的学生。”苏犀玉坐得直挺挺的,点了头道,“也对,那人连小厮口齿不清都知道,还跟我哥哥一样擅长书画,很可能是他的什么朋友。”
“所以你仔细想想,长得高大,相貌不错的,都有谁?”
他让苏犀玉仔细回忆下,苏犀玉却很尴尬,道:“哥哥他没仔细跟我说过他那些同窗的事,我也没见过……”
陈译禾就奇怪了,“你跟你哥哥关系那么好,他不带你出去玩?就算不经常,偶尔也能见一两个吧?”
苏犀玉摇头,“我家里管得严,不能随便见外男,也不让经常出去的。”
“……”陈译禾想一想那苏夫人,好吧,懂了,多半又是她做的怪,问道:“那你就天天在家?多无聊。”
苏犀玉眼睫扇动,道:“不无聊,楚楚经常来找我的。”
楚楚全名容楚楚,是兵部尚书家的大小姐,虽同是高门小姐,但性子豪爽,身手也不错。
苏夫人不喜欢容楚楚,觉得她不稳重、没有大小姐的样子,也不许苏犀玉与她多来往。
奈何容楚楚就喜欢来找苏犀玉玩,还每次都是正儿八经地递帖子来拜会苏犀玉。
苏夫人推托苏犀玉生病拒绝了几次,后来就巧了,每次容楚楚一上门,就正好碰到要出门的苏止瑜。
做哥哥的一见是妹妹的闺中密友,就直接给带过去了,苏夫人根本就没机会阻拦。
后来苏止瑜不在京城时,苏夫人就故技重施,结果容楚楚直接带了十几个大夫上门要给苏犀玉看病。
动静太大惊动了苏铭祠,苏夫人被训斥了一顿,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阻拦过了。
苏犀玉与陈译禾说的很简略,边说边笑,又道:“还有一回楚楚忘了让人拟帖子,直接翻墙进来了,结果那天恰好我娘来查我功课,楚楚在我房间里躲了一个时辰,直到天都黑了,她还走不了。”
“你猜后来怎么了?”
陈译禾见她说得眉开眼笑,配合着道:“被你娘抓到了吧?是不是还去她家告状了?”
“没有。”苏犀玉否定他,声音轻快地接着道:“后来我哥哥回来了,他知道了也没生气……我哥哥脾气好吧?不仅不生气,还——”
苏犀玉忽的停住,狐疑地看向陈译禾:“你刚才是不是嗤笑了一声?”
陈译禾否认:“没有啊,我能笑什么,哥哥这么好,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喜欢个屁!
什么脾气好?任由自己妹妹吃这么大的苦,那可能不是脾气好,是懦弱吧。
“赶紧说啊,你娘到底发现没?”他假意催促道。
苏犀玉就没在这事上多纠缠,继续道:“然后我哥哥就拿了楚楚身上的玉佩,光明正大出了门去她家送信,说我留她在我家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又支开丫鬟护卫,跟着楚楚翻了墙把她送了回去。”
“楚楚可厉害了,她爹娘都听她的,这事一直瞒了好几年,到现在我爹娘都不知道。”
她高高兴兴说着容楚楚,陈译禾脑子里想的却还是苏止瑜,道:“那你哥哥也不算迂腐嘛。”
不仅不迂腐,还挺知道变通的,那怎么会由着苏犀玉沦落到这种境地?
苏犀玉立马不笑了,拉着他衣袖道:“我哥哥当然不迂腐了,他对我特别好,你别这么说他。”
陈译禾也不高兴了,道:“我就知道,要是哪天我真跟你哥哥起了争执,你肯定偏向他,得了,也不用对你好了。”
他说着起了身,也拉起了苏犀玉,道:“先前打赌你输了,赶紧的,你现在就去搬石头。”
苏犀玉本来就不想搬那大石头,更何况现在还是大晚上,急忙道:“我不偏向哥哥,白天我就想说了,夫君,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不想你伤害我哥哥,但也不愿意他伤害你。”
陈译禾本来就是做个样子,没真的用力,顺势就停了,双臂环抱着靠在桌上道:“你猜我信不信你的鬼话?”
苏犀玉神色端正,字句清晰道:“不管你信不信,这确实是我早就想说的——我想要身边的人都好好的,不会忽然间翻脸,不会突然吵架动手,更不会彼此伤害。”
她接触外人甚少,所说的“突然间翻脸”也就只有她身世暴露的那一次了,结局是一夕之间,多年的亲情转换成了厌恶。
留下的阴影太大,才会想所有人都好好的,有误会有矛盾,都和平地谈,哪怕确实感情淡薄,也能慢慢地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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