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季宁将年糕递给严北承,又从羽绒服兜里摸出双一次性筷子,还服务到家地帮他拆了筷子的塑封。
“我们这里过年都吃这个,我奶奶说,过年吃到这个才会年年高升……”
说到“高升”二字, 不等严北承有所反应,季宁自己先下意识地顿了顿。
他高升的话,就是升总裁了。
严北承能不能升总裁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她看到他的护照, 并且拿着他的这个把柄作乱, 这事悬。
季宁回过神,垂了垂眼,忽然变得有些沉默。
捏着筷子递了过去。
严北承视线掠过她低垂的眼睫, 没伸手去接。
季宁不由得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深。
她眼睛轻眨,正有些不明所以,就听到面前男人嗓音沉沉道:“季宁,你不行。”
“……?”
凭空被鄙视,季宁不解又不满,微微蹙着眉:“我怎么不行了?”
严北承:“你这样,我会更想欺负你。”
“??!”
这男人说的什么鬼话?!
虽然她时常被他欺负是铁板事实,可这人要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理所应当堂而皇之,还是在她拿了年糕主动示好的情况下!
季宁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严北承。
严重怀疑这人是不是小时候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然后三观顺带被一起叼走了。
脑子里挤满“季宁跟严北承八字不合不共戴天”“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之类的一排排弹幕,季宁整个人气咻咻的,忽地收回递筷子的手,转身就要下车。
手腕在下一秒被拉住。
隔着羽绒服衣袖,季宁手臂却微微一僵,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往外挣。
严北承没松,静默片刻,“筷子给我。”
清清淡淡的口吻,落在耳朵里,莫名像是带了两分温柔的轻哄意味。
季宁眼睫很轻微地掀动了一下,没给。
许是知道挣不开,倒也没再挣。
整个人面对着车窗那边,看都不看严北承,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他都明目张胆地说会更欺负她了,她才不要再做东郭先生!
后头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动了动,拇指似是轻轻摩挲了下。
“嗯?”
低低的,语调微扬的一个字,季宁扣住车把手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顿,倒真的慢吞吞扭过身来,但依旧没有递筷子过去。
绷着点气势为最后一丝尊严而战,道:“那你把刚刚那句话撤回去。”
严北承唇角往上,很轻地扬了一下,“怎么撤?”
季宁依旧绷着面色:“你就说,你以后再也不欺负我了。”
明明说的是正经话,不知怎么,话说出口,她脸颊莫名烫了一下。
其实她也没指望严北承真的不再欺负她,只不过是想在这一刻的言语上占据一下上风而已。
严北承与她对视几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语气里还莫名其妙地透出两分浅浅的无奈。
“以后都是你欺负我。”
“……”
季宁怔了怔,显然没想到严北承能妥协得这么彻底,猝不及防地,一股喜悦感不可自抑地自心底咕噜噜冒出来。
她压了压嘴角弧度,重新将筷子递了过去。
严北承心情似乎也不错,接过夹了块年糕送入口,还给面子地夸了句好吃。
季宁抿了抿唇,在心里默默腹诽:虚伪。
因为从他的表现来看,明显是吃不太习惯,筷子夹得有一搭没一搭,斯文矜贵得过分。
但也没放下筷子。
就那么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冬日的下午,巷尾有人家在挂灯笼,远处时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声,处处透着年味。
季宁也没急着离开,安安静静坐在车里,怀中抱着大南瓜,手指有意无意地轻抚上面柔软的绒毛,默不作声地等严北承吃完。
然而没等到他吃完,倒是先等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严北承这辆车停在老旧的巷子很惹眼,当季宁留意到她爸爸探头探脑往这边走过来时,眼皮跳了跳,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急匆匆地和严北承道了声别,不等他应声,径直推门下车。
刚刚她回家拿年糕时,她爸不在,应该是奶奶给他打了电话,刚回来。
“爸,你回来了,外面太冷了,我们快进去吧!”季宁下车后,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推着她爸就要进家门。
可季庆波注意力已经被她刚刚坐过的那辆车强烈吸引,没动。
“谁啊?开车送你回来的?”
“没谁。”季宁敷衍道。
可话音未落,后头霍然传来开车门声响。
她猝不及防回头,就见严北承已推门下车。
身形高大挺拔,通身的矜贵不凡气度。
“季宁,盘子忘了拿。”他说。
季宁咬了咬唇,三步并作两步往车前走,打算拿了盘子就折回,可自己爸爸反应更快,跟着闪到车旁。
一双眼睛笑眯眯地在严北承和她身上转了转,问:“宁宁,这位是……?”
季宁也不知道是不愿意介绍,还是怎么,抿着唇没吭声。
倒是严北承大方接了话:“严北承,季宁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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