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鸿宝自己走上前来,对丫头喝道,“笨手笨脚的成个什么样子,出去以后不叫你们不许进房来。”自己卸了钗环亲自替他解衣帽,擦脸洗脚,烛光下她素衣布裙全身没一点装饰,像个普通人家的媳妇。
第二天,郭况刚醒来,樊鸿宝早已穿戴齐整,打了水等他梳洗。
郭况起身擦面,梳头,带冠束带,全是她一手伺候果真没叫一个丫头进来,不慌不忙手到擒来。虽是第一次倒像素日就伺候的一样,郭况这时方才知道她真是个能干的媳妇了。
阴丽华身子重了腰疼腿酸,只得躺着静养,她歪在榻上心里脑里都是刘秀,越想心里越空,越想越眼里越酸,不知不觉就滴下泪来。
这屋里空荡荡,冷清清,冷得她打颤,孩子在肚子里一下下的踢她,踢得她肚子疼,一阵阵的疼,疼得冷汗直下,她隐隐约约觉得不好开口叫人。
赵氏和春柳掌了灯过来,看她脸色惨白满脸是汗,两个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阴丽华疼得直抽气,“嫂嫂我怕是要生了。”
赵氏是生产过的人,“这才八个月生什么?”
春柳心疼自己家小姐,“夫人,还是快去找皇后,让她派人来看看吧。”
赵氏点头,急急忙忙闯到长秋宫去了,郭圣通深夜被她闹起来,又看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听她一说情由知道事体不小,她年轻也没见过这早产的事。
让宫人先带医官稳婆去,另外派人叫郭主和长公主来。刘黄听阴丽华在里面叫的撕心裂肺的,心里也紧张问郭主道,“翁主您可要拿个主意啊,我在民间时就常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走鬼门关动不动就是一尸两命啊,而且丽华如今才八个月,不是说七活八不活嘛!我弟弟如今又不在,这……”
郭圣通听了这话右眼直跳更加心烦意乱。
郭主只得劝道,“公主也不要过于担心,我们宫里总归比民间不同,岂能有一尸两命的事。”
郭圣通想了想把那边门口探头跺脚的赵氏叫过来,“夫人,这姐姐情况紧急,你拿我的令到宫外连夜宣阴就,阴兴进宫来。”
“是”赵氏忙不迭的去了。
阴丽华的叫声渐渐没了,郭圣通叫锦成去问,锦成问来说,“太累了,睡过去了。”
医官让人熬了参鸡汤,赶紧给她灌了些,怕她生起来体力不支。
到了黎明阴兴,阴就匆匆忙忙来了,给郭圣通叫了礼,郭圣通叫了个医官出来把阴丽华早产难产的事儿和兄弟说了。
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也吓得做不得声,阴兴闹着要进房看姐姐。
阴就拉下脸来,正要训斥他,郭圣通拦到,“事出突然,公子难得不怕忌讳,我想姐姐也挂念家人,让他进去吧。”
阴兴把泪眼擦了擦,跟医官进去了,阴丽华汗水糊了一脸挨着疼在那里吸气,见到阴兴眼前一亮,有了几分精神,声音沙哑道,“你怎么来了?”
“姐姐”阴兴抓着她的手,扑在她床前,“好姐姐,你可千万要平安挺过一遭,你才和陛下团圆几日?兄弟除了姐姐还有谁?”
阴丽华听了这话强打了几分精神,点了点头。
春柳又捧了一碗鸡汤粥来喂她吃了,阴兴不能久留替姐姐擦了擦脸也就恋恋不舍的被赶出去了。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了,郭圣通等人也是一夜没睡,郭圣通让母亲先去睡会儿,自己在这儿就行了,郭主不愿意只在侧殿榻上略歪歪。
阴丽华一阵一阵又疼的紧,稳婆给她嘴里堵了块手巾,“贵人忍忍吧,不能叫,叫了就没力气生了,您只把劲儿向下使。”
刘黄和郭圣通也忍不住坐在案边打起了盹,到了响午突然变了天,呼呼的刮起风来,郭圣通醒了忙让锦成进去问情况。
好久不见出来,天上愁云惨淡天色也黑了,锦成走出来笑说,“生了,生了,生了个公主,虽是早生了但是也不小呢,足足也有六斤半,稳婆说要是满月生还恐头胎的孩子生不下来呢。”
郭圣通终于缓了一口气,阴家两兄弟也一颗心落地,阴就问道,“贵人可还好吗?”
“费了这么大的精神,总归是虚弱了一点,不过将养两天就好了。”锦成安慰道。
一会儿,稳婆抱了小公主出来,大家都围上来看看,红通通的闭着眼睛在安睡,郭圣通也亲自进去看看阴丽华,阴丽华早就睡死过去了,将心比心她也明白女人的生产的不易,让下人好好照料不许掉以轻心,又怕这起宫人年轻没经验,专让人再去找几个年老的嬷嬷来。
经此一事,刘黄对她也有所改观了,觉得她是个能说话的人。阴就拽了阴兴向她磕头道谢,郭圣通让他们兄弟在这儿等阴丽华醒过来再走。
阴丽华到了晚间醒了,觉得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骨头都像散了架,骨缝里酸疼酸疼的。
赵氏抱了小公主给她看,她看了一眼泪就下来了,“我怎么这等没福。”
赵氏也不好接话,两个兄弟听闻她醒了,来看她,阴兴问她:“姐姐,你还好么?可想吃些什么?”
阴丽华摇摇头,看着孩子只是哭,阴就左右看看,劝她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样子?受了这么多苦,平安生下公主就是天大的喜事。陛下如今已有了两个儿子,正是缺女儿的时候,这公主来的恰是时候啊!”阴就正说着,孩子哭了阴丽华赶紧抱在怀里,心疼得不行一边拍一边哄,也不哭了对孩子说道:“义王莫哭,你爹走前还给你留了名字,等他回来你见了他可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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