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身着青衣,分明一身儒生打扮,身上的戾气冲云破月。
一人被蟒腰玉,身着红玄二色飞鱼服,却不卑不亢地将刀放下,神色淡然,“君臣有别,臣不敢违逆。”
“恕你无罪,若孤追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淮安就等他这句话,两人目光在空中胶着片刻,他倏地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刀,直朝着李循胸口刺去。
……
第76章 三人修罗场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采薇匆匆将正在与周夫人吃茶的周让请过来,周让一听太子来了,心道不好,急忙赶过去。
周府西院宽敞的庭院中, 两人正打得如火如荼。
刀剑无眼, 周围栽种的腊梅随着嚣张肆意的剑风落英纷纷, 两人身上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脸上身上都挂了彩,众仆一见表小姐过来, 顿时议论声更大,“看看,这两位大人定是为了咱们表小姐才打起来的!”
“你说表小姐会嫁哪个?我瞧着那个着玄衣的大人生得更气派些!”
“不对, 我赌是那位穿青衣的大人,你瞧瞧他生得多俊朗,我若是还没嫁人,我一定选他呀!”
……
“够了!”
沈虞看着自己两个月前辛辛苦苦栽种的腊梅被砍成了筛子,简直都要被气哭了。
她哪个也不想选好吗!?
好啊,不是喜欢打架吗?“将人都驱赶出去,把院门锁上。”她强忍着怒气道。
沈虞迎面撞上急匆匆赶来的周让, “这……小鱼,你这是作甚?”
里头阿槿给奴仆们都驱赶了出来,大门一关, 开始落锁。
“舅舅不必管他俩。”
沈虞缓了面色, 一想到这两人, 面色顿时又难看起来,樱红的唇都轻轻哆嗦起来,“既然喜欢打, 就让他们打个够!”
周让目瞪口呆。
这会儿已入深秋,天气愈发冷渗,夕阳西下,寒风阵阵中,仅剩的几朵腊梅颤巍巍地缩在的枝头簌簌发抖。
霎时手起刀落,那可怜的娇蕊终是逃不过被辣手摧花的命运,轻飘飘地离家远乡,流入潺潺的落水之中。
出了一身的汗,打得昏天黑地,从晌午到晚上,夜色昏暗下来,两人实在没了力气,纷纷躺倒在地上。
要风度没有温度,李循估摸着四周也没人,更没有沈虞,便干脆躺在了一块假山石上。
谢淮安歇了一会儿,忽一言不发地撑着刀站起来。
李循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比他还快得抽刀驾到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
一根头发丝如那朵腊梅般飘零而落。
寒刃紧贴肌肤,谢淮安说道:“殿下,臣不是要……”
他四下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狼藉……以及那紧闭的大门,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炽盛,默默地住了嘴。
李循皱眉。怎么,他早就知沈虞不在了,但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就算他不在,他也要证明给所有人看,这狗男人不行!!
李循将刀拿下来,谢淮安走到门口,手一推……
推不开。
李循嗤笑一声,连个门都推不开,他也走过去……
嗯,一样推不开。
他们两人都被关在这院子里头了。
不用说都知道,究竟是谁的手笔。
偏偏两个人,还连半点儿脾气都没有。
“你滚远点。”
两个人都有些悻悻地走回去,李循重新坐回假山后头,谢淮安点头,臣不与君相争,径自绕到一颗树下盘膝而坐。
天色愈发昏暗,到掌灯时分,周围两侧的院子都点了灯,只有他们这间小院子,乌漆嘛黑又寒风透骨的。
谢淮安起身去了后角门,不一会儿无功而返,又回来坐下。
开始时两人刚打完,酣畅淋漓汗流浃背,除了疲惫外根本不觉寒冷。
这会儿日暮飞鸟尽,北风刺骨寒,湿透的汗水紧贴肌肤,被风一吹黏在身上可谓又冷又难受。
但是先认怂者输,这两个男人,怎么肯认输,情敌之间没有输赢只论生死,李循其实早已冻得牙齿打颤,但是他抬眼瞧了一眼谢淮安,这个男人竟然比他还要御寒,就这般盘腿坐在寒冷的冬日里一动不动岿然如山。
李循咬着牙,早知当初生病就喝药了,否则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狼狈……
与之一墙之隔的春风院中可谓是温暖如春。
沈虞自小畏寒,屋里虽然烧不上地龙,但周让的俸禄中银丝炭还是应有尽有,采薇点了三个火盆,小屋子里火光照耀,沈虞和阿槿许久不见,两人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她悄悄放下火钳,给两人关了门窗,只留下一个通风口透气。
“你将他们两个都关在西院了?”
沈虞梳洗完毕,穿了一件玉兰色的亵衣躺在红漆石榴花拔步床上,乌发未梳,素面朝天,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清澈干净,似水如月。
阿槿看了都在心中感叹,怕是也只有她这样美好的姑娘才能引得太子与谢淮安两个出类拔萃、人中龙凤般的男人为她折腰争斗。
沈虞听到两个人的名字,将脸转过去闷声道:“提他俩作甚?”怪扫兴的。
“我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岂止是没想到,打死阿槿她也想不到当初在长安时那般孤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多说两句软化都跟要他命似的,如今竟会为了沈虞做出如此幼稚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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