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说完这话,看到李循身形微微一晃。
“不想。”他冷冷道。
说完大步离开。
*
一更天的时候祁州知府还在祁州府巴巴地等着苏将军回来。
知府家中的管家匆匆走进来,低声说道:“老爷,袖娘回来了!”
“这个小贱蹄子,终于舍得回来了?”祁州知府冷笑,“本官等她半个月了,她现在才知道回来,再不回来本官的脑袋都要落地了!”
管家忙道:“老爷息怒,袖娘这次带来了上好的货,据说一个值是好几十两银子呢。”
祁州知府面色这才好了些,“真的?叫她领着人进来,本官需得好生瞧瞧。”
管家应喏而退,一盏茶后又抹着脸上的汗小跑回来,“苏将军回来了!”
祁州知府从交椅上一跃而起,匆忙道:“赶紧叫袖娘给人换上衣服,打扮得鲜亮娇美些送到上房里去。”
“老爷不去看看了?”
“狗屁,你看爷还有那闲工夫?”
祁州知府一脚踢开管家,兜着袖子屁颠颠地就往上房跑去。
上房中,李循与宋廷皆是满面风霜之色,两人这几日一直在外头奔波,每日休息的时辰几乎不足两个,好在两人都习惯了如此,身体倒也吃得消。
宋廷回自己的房间重新换了一身长袍,过来给李循斟了盏茶,两人如今借宿在祁州知府家中,祁州知府近来四处搜罗好物用,恨不得将家中最好的茶水拿出来孝敬两人。
这茶应是新摘的雨前龙井,滋味极是清幽鲜爽,李循还在看江南道的地形图,接过来只吃了一口,便沉默地放了下去。
“可是这茶不合将军口味?”
“换掉,换清水。”
宋廷无奈,心道太子殿下的口味还挺特别,出去叫婢女换了一碗清水,太子殿下喝白水,他也不敢吃茶,只得跟着喝白开水。
须臾后婢女又捧着数十个牙盘鱼贯而入,祁州知府又从外头拎着个酒壶进来,笑道:“苏将军,小将军,二位在外奔波一日操劳了,这酒是下官家自酿的秋露白,请二位将军品鉴,望将军万勿嫌弃。”
李循放下地图后便坐在位置上假寐,听闻祁州知府的话眼皮动也未动,只余宋廷相待祁州知府,祁州知府在心中大骂李循摆派头,面上却笑呵呵地给两人斟酒。
不消片刻酒菜备齐。
李循饮了一口秋露白,入口绵密清香,淌过喉头时却火辣辣地刺痛。
他一盏接着一盏的喝,并不吃饭食,宋廷看得忧心,他知道这些时日李循为了找到裴佑和那位虞姑娘耗费了多少心力,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囫囵安宁的觉,没按时吃过一顿整饭。
想来那虞姑娘,对太子殿下而言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人……或许是情人,是曾经的恋人?
可是他不曾听过东宫中有哪位极得盛宠的虞姓妃嫔,只隐约记得,太子殿下似乎与曾经的定国将军沈绍的长女沈大小姐有旧,难不成这位虞姑娘便是沈大小姐?
宋廷低声劝慰,“殿下,酒多伤身,好歹吃几口菜……”
……
房门外,管家和袖娘领着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舞姬走了过来,袖娘扭腰走到祁州知府身旁,两人打情骂俏了一会儿,祁州知府才道:“里头那位苏将军性情冷酷又沉默寡言,尤为不好伺候,你叫这些姑娘们仔细自己的皮,攀不上权贵也莫给本官坏了大事。”
袖娘娇滴滴地一笑,点了点祁州知府的胸口,“奴家省得,大人直管放心便是!”
说着纤手指了众舞姬中那生得十分娉婷娇弱,面上却遮着轻纱的少女道:“奴家这次走了运,在外头寻着一个格外拔尖的,那楚楚可人的眼神儿,瞧一眼能将男人身子都瞧酥了,任是那苏将军还是宋将军,百炼钢化做绕指柔。”
“当真?这本官可得好生瞧瞧!”
祁州知府被袖娘说的心动,上前欲要拉扯那名遮了面的舞姬,袖娘暗啐一口,挡在舞姬面前道:“大人心急什么,奴家自给你留了好货,这些可都是孝敬将军们的。”
祁州知府心中冷哼一声,只得悻悻然作罢,引着袖娘等人进了院中。
门口守着的陈风隐约闻到一阵刺鼻的香风,上前拦着众人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好教陈大人知道,这些都是眠凤楼中的舞姬,下官知两位将军为了渡善余孽一事日夜忧心操劳,又情知帮不上什么大忙,便特意请了这些舞姬来为两位将军跳舞助兴,也……松快松快筋骨。”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露骨——两个大男人连日奔波,又连着素了许久,夜里还吃了几盏酒,酒是色的媒人,都说软玉温香是英雄冢,那宋小将军便就罢了,这位苏将军却是自长安富贵乡中来的,生得样貌堂堂又极其伟岸,一看便是后院中妻妾成群的,他就不信那姓苏的不想要女人。
陈风闻言却是面色一变。
李循今夜确实喝了不少酒,他跟了李循这么多年,知道李循其实极少饮酒,若非事情烦闷,他怕是连碰都不会碰。
若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他将这些庸脂俗粉放进来刺他的眼睛,怕是小命不保。
“让她们都退下去!”陈风冷声喝道:“知府大人想活命,最好就别叫人出现在苏将军的眼前。”
祁州知府一呆,“这、这是个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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