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掳走了一名女子,据她说她和那女子只是与裴佑偶然结识,从前并不认识。”
李循慢慢踱步到囚架前,看着眼前双手双脚被缚在囚架上的女子,竟莫名觉得眼熟。
“这女子……”他犹豫片刻,试探着说:“阿槿?”
阿槿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听声音还极其的熟悉,似乎是……
她浑身上下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李循!
她瞪大眼睛,抬起头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循大力地按住了肩膀,整个身体都几乎给他提了起来。
李循先是吃惊难以置信,而后是难以言喻的欣喜若狂。
“你是阿槿?你真的是阿槿,你竟然还活着?!”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究竟是不是阿槿……你怎么不说话,你快说话!”
阿槿被李循捏得生无可恋,他还一直晃她,伤口又重新裂开。
阿槿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沈虞都会哭得那般的绵绵不绝——她觉着李循再用点力,她都能直接被他捏死了!
“殿下,”宋廷好心提醒道:“这女子后背受了重伤,您似乎太过用力,她受不住。”
李循立刻松了手,瞪向宋廷怒道:“是谁将她伤成这样?一个弱女子,和渡善教又有什么关系,宋廷,你的人连抓的是谁都搞不清楚,若是伤及无辜,你想好该怎么处理了吗?!”
宋廷:“……”
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
但宋廷不敢与李循争论,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太子说的话还能有错?那他脑袋怕是想换个家了。
而阿槿却还在犹豫。
宋廷说裴佑是渡善教的暗线,那小鱼跟着裴佑离开,会不会被裴佑带去颍州,见到李衡?
可是万一,裴佑只是看中了小鱼的美色,将她强行占为己有,小鱼只是个弱女子,到时候想跑也跑不掉,那又该怎么办?
“阿槿,告诉孤,虞儿她是不是还活着?你说话,不要装哑巴。”
肩膀再次被李循攥住,不疼,甚至还能感觉男人在刻意抑制自己的力道和情绪。
这还是李循第一次这样温和地同她说话。
甚至是,他的手竟然在颤抖,她能清楚的感觉到。
这反倒令她愈发犹疑起来。
“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
李循焦急地凑近了过去,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紧盯着阿槿,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的眼神中竟然尽是乞求,眼尾都焦灼得几乎通红。
多么希望她还活着。
曾经多少次午夜梦回,梦中都是两人相处时的一点一滴,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她的羞涩。
曾经只为他一人展露,如今却只有他一人守着这些与她回忆地老天荒。
当初他没有珍惜,如今只能在回忆与梦中独自回味这一切。
倘若人生能够重来,这一次他宁可不捉拿赵王,也绝不会再将她置于险境。
因为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凭借努力去争取,唯有挚爱之人的性命,即便他是人间的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和财富,在生死之间,依旧不过是朝生暮死的浮游,茫茫沧海中的一粒谷粟。
即便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曾经的过往也不会再倒回重来,给他后悔的机会。
“虞儿?可是那位虞姑娘?”
宋廷忽然想到,当时他在水畔似乎听到那个裴佑唤了那女子为“虞姑娘”。
“你见过她了?”
宋廷点头,李循立刻说,“她是不是生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她的肌肤很白,生得也很单弱,左边的眉尾有一颗小痣,身量大约这么高……”
他的脸上满是急切与喜悦,宋廷愣了一下,太子殿下这幅形容和刚刚初见时的气定神闲真是大相径庭,仿佛换了一个人。
“殿下说得不错,确然是那位虞姑娘,生得也……很漂亮。”
虽然昨日夜里夜色太过昏暗,宋廷根本就没看清那位虞姑娘的左眉尾下是否有颗小痣,不过她的眼睛实在是太特别了,黑白分明且清澈见底,令人一眼便见之忘俗,再也忘不掉。
而且他看得出来,太子殿下似乎对这位虞姑娘很是珍重,仿佛是曾经失去过,否则为什么会问她是不是还活着呢?
“殿下,你去哪里!”
李循突然转身,一语不发快步走出了房门,宋廷大惊,连忙追过去。
太子殿下御驾亲征,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不是他和整个祁州能担待的起的!
“封锁祁、抚两州进出的关隘,只许进不许出,凡是一群男子带着一个美貌女子的商队全都抓起来送到祁州府。”
李循上了马,神色冷静地吩咐着左右自长安带来的禁卫,似乎又变回了原先那个沉着稳重的太子殿下。
“宋将军。”李循转过头去,发现宋廷已经很自觉的上了马。
宋廷肃声道:“标下与裴佑也交手多日,愿随将军一同前往,捉拿渡善余孽!”
李循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否则定会招来祸患,在外宋廷还是称呼他为将军。
李循微微颔首,眸中露出欣赏之色,不过很快,他的情绪便从适才得知沈虞未死的欣喜和激越出来,渐渐转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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