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来到书房,将柜子中的一个小匣子拿出来,用钥匙打开。
阿槿也四处查看,有没有人来翻找过的痕迹。
“没有,应当真的没人回来过。”阿槿皱眉道。
可是不应该啊,若是公子真的还活着,怎么可能三年的时间都没有来过云台,这里是他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公子是个恋旧的人,若他当真活着,不可能没有来过云台、见过寂然。
沈虞将匣子扣上,这匣子中三十八封两人互通心意的信,也一封也没少。
她将匣子重新锁好,放回柜中,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
日暮时分,沈虞和阿槿便坐上了继续南下的客船。
事情丝毫没有眉目。
若是高纶知道沈逸和沈虞的关系,沈虞又嫁给了李循,不可能还留下沈虞的性命。
除非他并不知道……
又或者,他身边的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李衡,只是一个替代品。
那么一个替代品,又怎么会和李衡生得那般像?
沈虞思来想去,只想到易容之术。
祖父既能请来崔神医帮大哥易容来躲避追杀,高纶会不会也这样做,从而为自己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傀儡呢?
在沈逸还是李衡之时,庐江郡王年纪虽小,却时常被静愍太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高纶身为东宫属臣,静愍太子的心腹,一定有时常接触到李衡的机会。
不过这世上到底没有神乎其神的术法,易容也必须是顺着被易容之人原先的骨骼和肌理,不可能当真将人易容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纵然崔神医医术高超,易容之后的沈逸也不能随意出门见人,因为一旦遇见熟人,便极有可能会被认出。
况且人在不同的年纪,面相会有一些不同,高纶那时见过的李衡不过八九岁,并未完全长开,和青年时沈逸面容也是颇有些不同的。
可沈虞在李循的书房中见过的那副画像,上面的所画之人几乎和沈逸的真容没什么区别,否则当初看见那副画像,她也不会那般的失态。
还有一点,易容术是崔神医祖上不外传的秘术,需要用到特殊的草药和手法,寻常人没有经过训练,根本不可能做得到易容。
“先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阿槿递给沈虞一盏茶水。
在船上坐了数日,沈虞有些晕船,在客舱里呆了一会儿,阿槿便扶着沈虞出去转了一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两年南地接连征战,路上并不太平,两人离开云台之后便乔装成了年轻男子的模样,以兄弟相称,穿上粗布衣裳,面上涂了黄粉,显得没什么气色,却也瞬间叫两人泯然众人矣,少了后顾之忧。
大约再行两日,顺着这条嵩江一路往东便是抚州,渡善教如今以颍州为大本营,把持陈、永、吉三州,抚州中间隔着一条嵩江便是陈州,正是渡善教与朝廷的交界地带。
沈虞抬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江水,周围零散也飘着几艘商船和客船,时近日暮,晚霞成绮,云蒸霞蔚,秋水共长天一色,景色甚是优美,她不知不觉看入了神,连阿槿同她说话都没听见。
反应过来的时候,阿槿人已经不见了。
“阿槿?”
沈虞喊了两声,没听见回应,便急匆匆地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提了一下裙摆,摸到的却是一片袍角,她撩了撩碍事的袍角,再往前走了两步,迎面不小心与一个身段妖娆的美妇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
那妇人娇滴滴地叫了一声,手中的香帕掉落在地。
“公子,你走得恁的快作甚!快替奴家将帕子拾起来呀!”
沈虞被她撞得胸口疼,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替她把帕子拾起来。
箭伤虽已痊愈,但伤患之处却留下了病根,只要情绪激动或是受了力,仍然会感觉疼痛。
妇人接过帕子之时,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肌肤相触的一刹那,她一愣。
“夫人无事吧?”沈虞见她狐疑地打量着自己,微微蹙眉。
“没、没事,”妇人一哂,美眸流转,“公子,奴家适才是不是撞疼你了?可要奴家请个大夫给你瞧瞧,这客舱里正好就有个奴家相识的大夫。”
“不必了,多谢。”
妇人的眼神令沈虞浑身不舒服,她不欲多言,转身便走。
“哎,公子你急什么……”妇人忙去拉她。
话还没说完,一个褐衣少年却仿佛从天而降似的捏住了她刚刚伸出去的手腕,冷冷道:“你做什么?”
这褐衣少年自然便是阿槿,在阿槿冰冷的目光下,妇人心生怯意,恨恨地瞪了阿槿一眼,“我还能做什么?不过好心关怀两句罢了,竟被当成驴肝肺,哼,真是不识抬举!”说罢挣脱了自己的手便走了。
“她刚刚与你拉扯什么?”阿槿将披风披到沈虞身上。
沈虞说道:“我适才与她不小心撞到一起……她好像看出了什么,我们还是进去吧,没什么事别出来。”
谨慎些总归是好的,阿槿点了点头,扶着沈虞又进去。
如此两日很快过去。
抚州码头。
因抚州是渡善教与朝廷的交界地带,如今两地交战,各处关隘都被封锁,过了嵩江若想再前往陈州,需要另行绕路。
两人下了船,先去了一家客栈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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