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循赤着身子先她一步下去,沈虞低着头慢吞吞地从榻上爬起来,动作间觉着腰侧有些疼,低头一看,两侧被李循掐得有些紫了。
她就用手揉了一会儿,抬头时却发现他没走,反而又是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灼灼如炬的模样却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沈虞心口一悸,慌忙胡乱扯了一边的被子往身上遮,李循却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忽地大步走到床边将她从床上兜头扛了下来,一脚踹开净房的门往里头走去。
初时,他觉得她只是年纪小,还不能适应他,于是那一晚后,便不曾再宠幸过她。
一连数日,他都对她冷冷淡淡,实则,他根本就没自己想的那么自制。
半个月前两人圆房,第二日一整天他脑中都是沈虞雪白的身子,哪怕是那个不愉快的夜晚,他也血脉贲张的不行,只怕再有这么一次,他会做出什么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李循平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哪里去了?他明明只是想要一个子嗣而已。
于是,他也带了一点气性,故意疏远沈虞,他想他可以做到,他只是第一次宠幸了一个女子,少年血热而已。小时候冬天早晨的天气那么冷,他硬是从床上爬起来去练拳、练剑,夜里困得几乎睁不开的时候,他用锥子扎自己的大腿、冲冷水澡来强迫自己读书,那样的苦日子他都坚持下来了,匡衡祖逖他当得,柳下惠就当不得?
他好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儿似的,一连半个月都没来寻过沈虞。
可没想到,他的做法会引起这么大的纷争。
若他今日没回来,没路过膳房,是不是这些委屈她都要自个儿受着了?
她为什么不来告诉自己,宁愿自己一个人吃那些委屈?
李循怒其不争,心里却到底也对她生了几分怜惜。
所以今晚,他思虑再三,还是来了盈月院。
但就在刚刚,他突然想明白了。
他不是圣人,更不是和尚,茹素了这么多年,软玉温香在怀,什么柳下惠匡衡祖逖他都不当了,这春宵苦短的时候,为何不遵从自己的本心?
水桶中的水冒着丝丝的热气,屋内渐渐弥漫开一股浓烈的,如兰似麝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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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沈虞趴在床上,青竹给她的腰上的青紫上药,将药膏轻轻揉开,一边抱怨,“世子也忒粗鲁了。”
又用帕子给她拭脸,发现沈虞的下巴不知怎么的有些红和发青。
沈虞不想说话,李循早上起得很早,他走时她都没听见,到了定省的时辰又赶紧起来去给王氏请安,王氏看出她精神不佳,就将她打发回来了。
这会儿她困得实在睁不开眼,青竹给她上药的过程中她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下晌,起来吃了几口饭,青竹揭开帘子,神色古怪的走了进来,递给沈虞一张帖子。
“怎么了?”
沈虞将帖子打开,待看到上头的字,脸色不禁一沉。
“去备马吧。”
*
靖安侯府大门前。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门房早就在门口等着,一见到沈虞忙迎上来,“世子妃回来啦,快请进快请进!侯夫人在里头等您许久了呢!”
靖安侯夫人确实等了沈虞许久。
沈虞进屋的时候,她正跪坐在佛龛前诵经。
“母亲。”沈虞的声音叫她回过神来。
“回来了。”
婢女扶着靖安侯夫人入座。
“母亲今日找我,不知道是有何事?”沈虞开门见山。
靖安侯夫人喝茶的动作就顿了顿,她“啪”地一声将茶盏放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没事你就不能回来看我这个亲娘?才嫁过去多久,卫王府的富贵就迷了你的眼!”
沈虞不欲与她争辩,听了这话只沉默不语。
靖安侯夫人看了沈虞好一会儿,两人相对无言,她才说道:“跟我一道去看你祖母。”
两人便这般不冷不热的一道去了沈虞的祖母太夫人的院子。
太夫人一听是沈虞回来了,眉梢顿时染上了喜色,只是一见靖安侯夫人那拉着脸的样子,面上又不禁叹了口气,“小鱼,咱们祖孙俩可是都有半年没见了。”
太夫人祖父沈崇的续弦,小的时候沈虞在沈崇膝下长大,祖母待她也很好,后来母亲逼婚,祖母还一直护着她。
但母亲强硬,父亲沉默,祖母护不住她,最终她还是忍受不堪逃了婚,与那浪荡子的定亲之事自然便不了了之,自嫁给李循之后,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念想大约便是祖母,但因为那时卫王府生死未卜,为了不连累侯府,她只能选择不回娘家。
后来李循大捷归来,明熙帝的寿辰宴上母亲待她与从前却也没什么两样,那时沈虞便明白,母亲厌恶她,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干脆选择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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