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将沈虞请了进来。
沈虞的膝盖疼得实在厉害,走一步疼一步,昨夜在祠堂跪了一夜,膝盖都青了,早晨孙嬷嬷来送药,青竹给她涂上揉了揉,到傍晚她来时还是有些疼。
在外头站了快两个时辰,几乎已经到了她的极限,若是李循不要她进来,怕是她都要晕倒在外头了。
走到门槛面前的时候,她提着裙子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的门槛,明明才比她的脚踝高一点,却仿佛要过五关斩六将跃龙门似的难。
正巧李循从净房里头出来,见她没有如寻常那般灼灼地看盯视他,反而是捏着裙角,看着眼前略高的门槛一副束手无策的无助模样。
李循没看见似的移开自己的目光,转身就走。
“世子!”
沈虞见李循要走,忙提着裙子跨了过去,只是动作太急,脚跟落地的一瞬间腿一软,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扑进了李循的怀里。
她轻轻地惊呼一声。
下一瞬,腰间一紧,怀里就多了具馨香柔软的少女躯体,紧紧地贴在李循的胸前。
少女身量娇小,腰肢过分纤细,身上没有寻常女子那般浓郁的脂粉气,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幽香,似有若无地飘入了李循的鼻端。
李循未动,垂着眼皮看了她一眼。
她也在慌乱地抬头望他,水润的眸子里清楚地倒映着他的脸。
“对,对不住,世子……”话还没说完,肩膀一疼。
却是李循毫不留情的将沈虞从怀里推开了。
力道很大,沈虞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
陈风闻声从房门外探进头来,“世子……”
正看到这一幕,眼睛瞪了瞪,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世子妃难不成是在色.诱世子?
见李循眉头一皱,便又立刻如鹌鹑似的将头缩了回去。
……
事情仿佛往他没有预料的方向去了。
李循的眉头顿时皱的更深了些。
他压下心头的烦躁,惜字如金道:“何事,说。”
沈虞站定,平复了下自己凌乱的心绪。
片刻后,说道:“来求世子,给妾身一个开口的机会。”
“若是昨日涉儿生病之事,那你便不必开口了,此事已有定论。”
“世子,”沈虞仰起头来,潋滟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循,轻声道:“妾身知道,您对妾身一直有误解,对不对?”
没有等李循拒绝她,便从袖中的抽出一份叠的整齐的纸、一本礼册,与一支女子的赤金八宝攒珠簪摆在了案几上。
“小公子误食花生之事,当真与妾身、与妾身身边婢女无干系,世子若是不信,这便是证据。”
李循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证据,反问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沈虞静静道:“妾身受了委屈不要紧,只是怕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今日她敢为了一己私欲和争得世子的宠爱构陷王府世子妃,来日,只会愈发放纵,恃宠而骄。”
“往坏处想,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到时陷害的,就不知是谁了。”
*
大半夜的,翠屏刚刚睡下便被陈风拍门声叫了起来。
“世子叫你。”
一句话,听得翠屏心花怒放,一咕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难不成世子是想开了,想叫她去伺候了?
在房里磨磨蹭蹭的装扮穿衣,直到陈风忍无可忍地使劲儿拍门,“世子是有话问你,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翠屏不耐烦道,推门从里头出来。
李循的房中还亮着数盏灯,翠屏欢欢喜喜地进去,看到的却是沈虞烛火下沉静清丽的面庞。
案几前没坐人,案几上却摆了一支十分眼熟的赤金八宝攒珠簪。
李循背对着她,负手立在窗前。
翠屏的心口咯噔一下,强笑道:“世子,您这么晚找奴婢有何事?”
李循没应声,沈虞接过她的话来,“就想问问翠屏姑娘,我院子里的香宛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将这支金钗私下赠予她?”
“什么金钗,奴婢没见过……”翠屏矢口否认,“这长安城里的勋贵人家俯拾即是,世子妃怎的就一口咬定这金钗出自卫王府,来自奴婢手里?”
“你不承认也不打紧,这是回事处送来的礼册,上面记着去岁冬日的腊月十八,王妃赏给你娘张嬷嬷一支赤金八宝攒珠簪,并一对耳坠、两匹尺头,你娘皆舍不得用,皆在第二日给了你。”
沈虞说道:“翠屏姑娘若是不认,不若我现在就将张嬷嬷请来,问问她为何要将这支金钗赠予香宛?”
翠屏面色一变,“不,不必了……就算世子妃能证明这支金钗是奴婢的,那又如何?奴婢只是见香宛素日里做事勤快,心中喜欢,这才将这支不用了的金钗送给了她。”
“既然如此,那便是私相授受,香宛受了你赠的金钗,还如何能给你作证说青竹在背后诅咒小公子?”
竟是将她昨日说的话尽数奉还给了她。
翠屏不禁开始慌乱了起来,“不不不,这是、是我卖给香宛的,那日我看着她喜欢,便五两银子卖给了她。”
“翠屏姑娘说笑了,”沈虞微微一笑,“香宛每月的月例只有五百文,她的爹娘都是在街头卖草鞋的,挣得还不如香宛多,她如何能一口气拿出五两银子买你的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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