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照旧在琅玕院等他。
“妾身熬了醒酒汤。”她抬了抬手中捧着的食盒,脸上挂着熟悉而温柔的笑。
李循瞟了她一眼。
他只打发小厮回来说不在府中用膳了,她怎的知道他会在外头吃酒?
其实,沈虞也不知他会在外头同人吃酒,只是早些时候便叫人备下了,有备无患。
进了屋,她将醒酒汤端到案几上。
沈虞那一双手生得甚是纤细白嫩,十指纤纤若削葱根,说是手如柔荑也不为过,可右手如今却缠了层纱布,颇为影响美观。
“手上的伤可好了?”他淡淡地扫过去一眼。
李循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男人独有的磁性,又十分的低沉清冽,一字一句如冰玉相击。
“回世子,妾身是小伤,没什么大碍。”她一笔带过那夜发生的事,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还算是懂事。
只是,也不知这懂事有几分是装出来的。
才嫁过来没多久,继母王氏喜欢她,连妹妹李芙都给她说好话。
李循面上没什么神情,眼神却冷了下来。
“出去。”他突然说道。
沈虞一怔。
怎么前一刻还在关心她,下一刻就……
不过她也并未纠缠于此,垂眸道了个万福,如往常一般又轻声嘱咐了一句,“世子早些歇息。”便跟着举步走了出去。
李循也没喝沈虞熬的醒酒汤,叫人端了出去重新换了一碗,三更天的时候,就准备安置了。
他打发人去准备热汤。
翠屏一直在外头守着,闻言立刻挤掉了一边的婢女,扭着腰走了进来,指使小厮道:“世子要沐浴,你们快去抬水,我来替世子铺床!”
小厮连忙应诺而退。
李循去了净房沐浴,以往他都是自己一人洗,不让旁人假手,可今日翠屏心思蠢蠢欲动,李循正好喝了酒……
她在房门外娇声问:“世子,可要奴婢伺候您沐浴?”
净房中水声哗啦啦,传来李循品不出喜怒的声音,“在外头候着。”
翠屏有些失望,又不甘心。
难道就要错过这天大的机会?那个沈氏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县主、王氏又不敢管世子房里事,若是真等以后世子纳了旁的良家女为妾,她那时年纪也不小了,还不知道要蹉跎到什么时候!
想着,翠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了要爬床的决心。
待李循出来的时候,屋里头已经没人了。
房门关着,银灯也没人来挑,映得屋里有些黑黢黢的。
空气中还浮着一层腻人的脂粉气。
李循皱了皱眉,也没多想,半敞着亵衣便往卧房去。
“世子……”
走到床侧,耳边忽地被人吐了一口香得几乎腻人的气。
黑暗中,有个绵软的女人躯体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第6章 处置
陈风套好衣服从自己的房中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的时候,翠屏正穿着件单薄的衫子跪在地上抹着泪儿哭哭啼啼。
那衫子薄如蝉翼,一看便不是现下时令该穿的,偏偏领口还开的极深,陈风只看了一眼,便立刻移开了眼睛,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可还记得职责是什么?”
李循坐在上首,亵衣的胸口处印着一记可疑的红痕,他看着下头的陈风,面色十分难看。
陈风自知犯了世子忌讳,老实认错道:“属下不该擅专,将……翠屏姑娘放进去。”
提起这事,陈风也是叫苦不迭。
那翠屏对世子什么心思谁看不出来?可问题是,世子今年都及冠了,房里放着个妖妖调调的女人,这女人心怀叵测,觊觎他们主子的身子,脾气泼辣,身份又摆在那里,容不得说半句不是。
她刚刚非说要进去给世子铺床,硬是将他赶了出去,他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跟个女人拉扯起来?
越想越觉得,还是世子妃脾性好,每回他将世子妃请出去,人家可没非赖在这里不走过。
翠屏适才不光被李循怒斥一顿,还十分狼狈地踩着裙子狼狈跌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此刻只觉得一颗芳心碎成了两半,真真想找口井便跳了进去。
她跪在地上,一边瑟瑟抖着一边泪眼朦胧地看着李循,“世子息怒,此事不是陈风的错,是奴婢非要进来的,他不好阻拦,奴婢喜欢世子,想一辈子伺候世子,难道世子对奴婢……当真便没有半点喜欢么?”
说着膝行到李循面前,抽抽搭搭地去扯他的衣角,“世子,求您怜惜奴婢……”
“将她拖出去,”李循面无表情地挥开翠屏的手,“今夜的事情我可以权当没发生过,等你娘给你找好郎婿,你便离开卫王府嫁人。”
“陈风,你还愣着做什么?”
“是是,”陈风忙站起来,“翠屏姑娘,咱们还是出去吧。”
翠屏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咬唇委屈的看着李循,末了,见李循依旧没什么反应,终究还是捂脸大哭着跑了出去。
这事情李循本不让人传出去,奈何平日里翠屏树敌太多,昨个儿晚上在琅玕院里这么一闹腾,一传十十传百,到第二天一早,连隔壁的盈月院里都传遍了,琅玕院的大丫头,世子奶嬷嬷的女儿翠屏爬床不得,被世子好一顿斥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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