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瞳没有注意到裴泠泠的神情变化,他再次从爷爷手里接过了权杖,将?受伤的手腕狠恨撞向权杖的头部,鲜血很快涂满了整个权杖的前?端,但?是那些沾在表面的血液同样也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了一般,又或者说是像是在慢慢蒸发?一般,腾起一层血雾,向着天空飞去。
沈瞳握紧了权杖,在手里掂量了掂量,然后对准了青铜制造的池底,像投标枪一样的用力投掷了出去。
他的手腕很有力,整个动作看似很轻巧,但?是权杖飞出去的弧线却非常利落,转眼间就砸在了青铜池底中央的位置。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权杖的整个前?端都没入了青铜池子的中心,裴泠泠这才注意到,那个位置正好?是一只圆瞪着的眼睛的形状,而沈瞳投掷出去的这根权杖好?巧不?巧正好?洞穿了那只眼睛。
“咔咔咔咔咔”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从池子的底部传来,接着,以权杖插.入的那一点为中心开始,整个青铜池子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像开花了一般怒放开来。
“咔咔咔咔咔”的声响越发?清脆,很快裂纹就蔓延到了青铜池子的边缘。
裴泠泠屏息凝视着,她知道?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果不?其然,青铜池底裂开之后,只安静地维持了几?秒,然后便在瞬息之间瓦解崩溃,就好?像在青铜质地之下是无望的深渊,碎裂的青铜片在眨眼间掉入了漆黑的深渊,被吞噬得一干二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裴泠泠定睛看去,顿时被青铜池子底下的世界惊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所看到的事物,她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睛,一只怒睁着的眼睛,大到挤满了整个池底,那眼睛好?像漂浮在一片幽深的宇宙之中,池底的世界充满了点点猩红的光芒,像是血色的星辰,之前?碎裂的青铜片就是掉进了这片猩红的宇宙之中。
那眼睛明显是活着的,祂的瞳孔水润,泛着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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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的光泽,眼白之上遍布着血管,此时那些血管都紧紧地绷着、高高的凸起,像是在忍受着某种非人的痛苦。巨大的眼珠不?规则的转着,仿佛疯狂地像从眼眶中逃出去。这只巨大的眼睛从形状上来看像是一只人类的眼眸,但?是人的眼睛根本?不?可能生?长到这么大,更不?可能只有一颗眼睛活着。
裴泠泠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像是喝了好?几?瓶酒一般,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也泛起了恶心,四?周都剧烈地晃动着,很快她就发?现,四?周确实在晃动,地面在轻轻地起伏着、蠕动着,像是痛苦抽搐的身躯即将?破土而出,靠着这样的挣扎来缓解痛楚。
裴泠泠难受地弯下了腰,忍不?住干呕了起来,那难以忍受的痛苦仿佛从地面,从空气中传染给了她,让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并不?是自?己了,而是正在遭受着苦难的这片土地。
裴泠泠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架了起来,她艰难地抬头看去,正对上了沈瞳的目光。
他说:“快走!”
裴泠泠甚至腾不?出力气来回?答他,就被他拖着朝一个方向跑去,她痛苦地几?乎连自?己的腿都感觉不?到了,好?几?次几?欲摔倒,都被沈瞳适时的拉住了。
她看到除了她以外,那些站在青铜拱桥上带着青铜面具的人和那名祭司也倒在地上发?狂的挣扎着,爷爷的状态看起来也好?不?了多少,他同样也被沈瞳拽了出来。
裴泠泠不?知道?沈瞳要带着他们?跑到什?么地方,她的脑袋像被人用钢针扎入了一般,疼得她想立马将?自?己敲晕。
从耳边吹过的风都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那股味道?似乎从皮肤渗透到了每一个毛孔中,裴泠泠觉得自?己嘴里都是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知道?跑了多久,火光已经远去,道?路被明亮的红月映照成一片血色,裴泠泠胃里的恶心感和发?自?内心的那份痛苦终于减缓了不?少。
沈瞳轻轻放开了她,她这才注意到,脚下的地面也不?再像肉块一样蠕动,而是变得踏实稳定。
她腿有些发?软,踉跄地走了好?几?步,才把气喘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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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爷爷的狼狈程度也没比她轻多少。
沈瞳把他们?带到了村庄的入口处,这里是裴泠泠他们?来的地方,所以裴泠泠简单地看了一眼就辨认出来了,但?她还是有些疑惑,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才真?的确认,他们?来时的那条路竟然消失了。
本?来的构造是一条山野小路通向村庄的立着石碑的入口,但?此时,她只看到了村口立着的石碑,石碑之外的景象有些奇异。
那是一种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漆黑幽深,但?是在那片黑暗之中又遍布着点点晶亮的星辰,就好?像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处村庄正孤独地漂浮在宇宙的尽头,走出村庄就会迷失在浩瀚的星河之中。
裴泠泠心中疑惑着,突然就想起了沈瞳跟她分别时说的话,沈瞳当时让她等到天亮,说如果天亮之后他还没回?来,就让她原路返回?。
现在天还是黑着的,所以沈瞳那么说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只有等到天亮了,出去的路才会出现?天黑的时候,这座村庄就会彻底与世隔绝,根本?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
而且裴泠泠猜测沈瞳和爷爷应该不?是早就认识了,而是无意间开启合作的,否则沈瞳不?会在离开之前?跟她说那些话,当时的他应该也不?太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否则他应该将?接下来他跟爷爷做好?的计划告诉她才对,也好?让她提前?做好?准备,避免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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