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礼堂的顾絮安自认做好了准备,但是面对迎面而来的呼啸寒风,还是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紧接着一条带着体温的黑绒毛巾正一圈一圈围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大半张脸给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疑惑的瑞凤眼。
并不觉得这个举动超出了同学友谊的晏文清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大自在道:“大晚上的骑车冷,我送你。”
“谢谢。”眉眼弯弯将脸埋进围巾里的顾絮安对于他的好意,没有矫情的拒绝。
他说得对,大晚上的骑车确实太冷了,小区门口的路灯又恰好坏了,一个人回去确实不安全。
“你是我的同桌,和我说什么谢。”晏文清打开车门,一只手放在车顶,担心她会不小心撞到头。
“那我得要和老天爷说一声谢谢,谢谢他将你安排到我身边做我同桌。”明目张胆地偏爱,不知道就是这样。
坐在车后座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不想提起前面那个吻。
有时候有些事情只适合遗忘,不适合提起。
双手插着兜的晏文清照例送她到家门口才离开,转身间,听到了顾絮安的邀请。
“要不要进来坐坐。”
刚要张嘴拒绝,屋里的顾宸安却听见声音推开门钻了出来和他打招呼。
“姐,晏大哥你们回来了,外面那么的冷,你们快点进来烤火暖暖身体。”热情得就像是拉客的老鸹。
顾絮安揉了揉弟弟新剃的寸头,侧过身再次邀请:“狗蛋都那么说了,你就不要再拒绝了。”
“好,打扰了。”
屋里烧了炭,暖得只想要让人像只猫咪蜷缩在火边烤火什么都不干,或者是在火里煨个甜甜的烤红薯,小板栗。
顾絮安将书包放下,系着围裙,挽起袖子就往厨房走去,手上拿着一把葱花,一个鸡蛋问他们:“你们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个蛋炒饭。”
“要。”第一个捧场的自然是捧哏—顾宸安。
“同桌,你要不要吃?”
伸手烤火的晏文清对上她被灯光柔和下来的视线,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低下头不敢与她直视:“麻烦你了。”
“哪里有什么麻烦,我也是自己想吃,你们两个等我一下,等下就能吃饭了。”
听到厨房传来的铿铿切菜声,刷刷洗锅的声音。
拧开铁罐子,将橘子糖递过去的顾宸安见他频频往厨房看去,打趣起来:“晏大哥,你怎么一直在偷偷看我姐,是不是终于觉得我姐姐长得好看了。”
“你姐长得本来就好看。”今晚上她穿着公主裙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恍惚间以为她是真的公主,而他是前来救赎她的王子。
王子与公主,本就是一对。
“算你有眼光,我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比我姐姐还好看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姐姐以后会给我找什么类型的姐夫。”像姐姐这样的,就应该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人。
闻言,手指半屈的晏文清心神微动地问他:“狗蛋喜欢什么样的人做你姐夫。”话里,藏着一丝小坎坷。
“对我姐姐好,对我好,比如晏大哥这样的就很不错。”家里最好还得有钱,这样姐姐就不用每到周末还要出去打工,早上吃饭的时候都只舍得吃馒头。
正在炒饭的顾絮安见到旁边多切出的葱花,颠勺,起锅,将炒好的蛋炒饭端出来。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这是男子汉之间的秘密,才不能告诉姐姐听。”顾宸安见厨房里还有一碗没端出来,立刻自告奋勇地去端。
“好,那么小男子汉的蛋炒饭里要不要加辣椒。”
“要!”
因为那一个吻,导致晏文清在坠入梦乡后,又梦到了噩梦的前缀。
周边的东西全然是陌生的,新奇的,更像是经济高速十年后的C市。
这里是?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是顺着黑暗里的唯一一缕亮光往前走去。
随后她看见了五官完全张开,却变得格外陌生的顾絮安正穿着一件短到及膝的黑色低胸小吊带,在昏暗的灯光下涂着猩红的指甲油,一头柔顺黑发染烫成了栗色波浪卷,红唇烈焰,脸上画着艳靡得不符合她的妆容。
左肩上纹了一朵妖艳糜烂的黑玫瑰,胸前纹着一串他看不懂的英文符号,明明是青春活力的年龄,无端给他一种死气沉沉的蚁蛀枯木,围绕在她周身是似有若无的堕落,糜烂。
屋里很空,很暗,地上堆积着大量喝完没有扔的啤酒罐,桌上的烟灰缸满了也没有人倒,厨房里买的新鲜蔬菜放烂了都没有人丢,堆积成小山的泡面则是他们的一日三餐。
她真的是顾絮安吗?哪怕这张脸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仍是不能将二者联想到一起。
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涂完十根脚趾头,随后慵懒地靠着沙发,拿着手机点开微信里的消息一个个回复。
仗着她看不见自己的晏文清凑到屏幕旁,看见那些备注着【债主】的头像正在屏幕那头疯狂跳动,中间还伴随着KTV,皇朝会所,清妖夜总会,星期八酒吧等群聊。
还没等他想明白她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留着及肩长发,胡子拉碴,白得近乎病态的男人朝她走来。
男人挨着沙发上的顾絮安坐下,双手抱着她腰,尖细下巴搭在她瘦削如兰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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