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儿,是世界上唯一可以让他抛弃自尊这东西的女性生物。
陆兮听出了老父亲的心酸,快乐立刻建立在他痛苦的基础上,笑得过于灿烂:“习惯了就好,你瞧我,被小东西虐哭过无数次,现在还不是活得挺好。”
她完全是出于活跃气氛,不想原本还语气惬意的顾淮远,逐渐收敛笑意,脸色怅然地从背后搂过她:“这些年,你辛苦了。”
陆兮怔愣,随即别扭起来:“烦死了,一大清早搞煽情这套,我眼泪很贵的,一滴都不会流给你的。”
“现在不是从前了。”身后的男人声音很闷,“以后你没机会哭了。”
“我顶多,在床上把你……哭。”
那个动词,他生怕她听不清,特地凑到她耳边,暧昧又恶劣地加重语气。
大清早陆兮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脸薄到用手肘顶开他,摆脱狼爪,去把女儿叫醒。
身体没事了,就别折腾工作忙碌的爹妈了,今天还是去幼儿园报道吧。
自从爸爸回来,晴天每天都像叽叽喳喳的小鸟,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她爸爸回来了,因此她左手牵爸爸,右手牵妈妈,抬头挺胸走在幼儿园门口时,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同班同学,她大声地主动打招呼。
“傅昀怡,这是我爸爸哦。”
“阮星晨,我爸爸妈妈送我上学呢。”
阮星晨是个爱拍彩虹屁的小男孩,说:“哇,陆晴天,你爸爸好高呀。”
晴天骄傲地微扬着下巴:“我爸爸跟你爸爸一样高。”
看着女儿那恨不得昭告全世界的样,顾淮远又恨得瞪陆兮,陆兮心虚地眨巴眼,希望这位爸爸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计较了。
两个大忙人送完孩子上学,就各自去上班。
陆兮开车去公司,今天公司有件大事,他们筹备很久的线下展厅正式开业,市场部紧锣密鼓策划了几场活动,今天他们就邀请了一些弗兰的星级客户,还有一些行业自媒体人士,来参加这次的开业活动。
陆兮为了今天的活动,特地买了一条款式简约大方的新裙子,没时间做头发,就自己在家吹成黑长直,只是中规中矩的打扮,但踩着高跟鞋进展厅时,还是因为人靓条顺,成为不少人视线的焦点。
几个家具行业的自媒体大V听说她是弗兰主设,都一一上来认识,陆兮端着酒杯与这些行家聊天,也会分享自己的创作理念,够谦虚,但举手投足中的优雅美丽,却又像展厅当中的每一样家具,经得起每一双眼睛的审美考验。
今天来参加开幕酒会的还有本地报纸的记者,城北逐渐涌现了一些很有原创生命力的家具展厅,对于消费者来说是多了选择,她想根据这个选题来写一篇报道。
聊到最后,这位也姓陆的记者给她建议:“陆小姐那么漂亮,又是行业专业人士,不妨自己做家具视频博主啊。”
“你想,在做这类专业自媒体的,要么没有陆小姐颜值高,要么专业程度不如陆小姐。跟陆小姐颜值差不多的呢,都在混娱乐圈做大明星,陆小姐拥有这么多优势,没道理不红。从我浅薄的见识来看,如果想带动品牌出圈,捷径还是互联网。互联网的辐射面太广了,如果陆小姐把自己包装成网红,相信你的品牌也离大爆不远了。”
其实这位陆记者不提,陆兮也考虑过亲自试水自媒体,营销部甚至开会时提过不下五六次,希望陆总亲自做这方面的尝试,日常拍些vlog也好,做些推荐类的视频也行,慢慢积累粉丝群体,从而带动弗兰的品牌推广。
之前陆兮一直以自己性格内向不习惯抛头露面拒绝手下的请求,但这段时间的挫折,反而令她逐渐反省自己过于保守的工作态度。
过去她总认为自己的工作能力主要体现在设计上,她只想用作品和消费者进行沟通,从设计师的角度,她做好自己本分,这种心态没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问题是,她的角色不仅仅是弗兰的主设,她同时还是弗兰的创始人兼老板之一,倘若她继续待在设计师这一舒适区之中,她几乎是把公司的运营压力全盘压在杨姿言一人肩上。
一个公司,产品只是一部分,如何推广、如何让消费者掏钱买单,是比产品本身更费时费力的环节。
陆兮过去总认为自己能力有限,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当危机来临,她才意识到,杨姿言一个人默默扛下了多大的压力。
是时候逼自己走出舒适区,去扛下更大的责任了。
一旦她把这条路走出来,走出平坦大道,她和杨姿言就再也不需要卑微地参加那些根本没人会理会他们的酒会,不需要刻意讨好丁黎那样的女人,她们可以大大方方地将笔交给消费者,让消费者来评判,弗兰到底是哪一流的品牌。
陆兮逮着杨姿言跟人聊天的空隙,走到角落跟她说出自己的决定,杨姿言又惊又喜。
“兮,你可他妈的终于想通了。”她兴奋到飙脏话,“两年前咱们刚创立弗兰我就想推你做网红了,可是你一根筋就是不愿意,我也没法强迫你。哎,奇了啊,你们家顾总挺有能耐的啊,这怕不是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吧?”
好友说话不着调,陆兮窘迫又矜持:“我自己想通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瞧着你有男人滋润,皮肤这两天都能掐出水了,怎么样?男人是不是比上万的护肤品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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