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则潋却久久不松手。很久之后,她慢慢收了力道,弦逐渐直起,三根羽箭也模糊了一下,悄然飘散不见。
傅承钰不由失望。又观望了一会儿,见她一直不动,便没了心思,回屋去了。
江则潋站在山顶,浩瀚云海波澜起伏,她的三箭终究没有射出去。
恍惚间回到遥远的过去,有一个声音在说:“你这三箭若是能一起射在同一点,我便同你比试。”
她岂会不知这是婉拒之辞,然而她不甘心,转了转眼珠,道:“你可说话算话?”
“自然。”
她便张弓搭箭,瞄准了一只飞鸟的眼睛,稍稍调整了一下三箭的位置,然后射出。噗噗噗三声,第一支箭直中飞鸟眼珠,飞鸟坠落之时第二第三支箭相继破开前一支箭的箭头稳稳扎在同一个点。
她跑过去捡起飞鸟,得意洋洋地给他看:“如何,一个点吧?”
他面上仍是温和笑意,眼中却是逐渐转冷:“江姑娘好箭法,只是在下还有事,比试一事,日后再说。”
她怒了:“你怎可言而无信?”
他却道:“在下如何言而无信了?江姑娘从未与在下约定何时比试,推迟一些日子又何妨?何况过几日便是盟会,若是碰巧,你我二人相对也未可知。”
她明白他故意挖了个坑等自己跳,被气得浑身发抖:“你是不是看不起人?”
“在下从未看不起姑娘,只是姑娘有些作为,在下不太喜欢罢了。”他瞟了一眼她手中流血的鸽子,笑得嘲讽而疏离,“世上死物何其多,江姑娘却偏偏选中了一只飞鸟。”他转身离去。
“不过是一只鸟罢了!我又不曾伤人!”她恼,“你以为自己多厉害,被人吹捧成什么天纵奇才,我看不过一介鼠辈,连同我比试都不敢!”
他脚步一顿,却什么也没说,扬长而去。
江则潋苦笑起来。从未有人那般尖刻犀利地批评自己,如当头棒喝。
罢罢罢,过往云烟,何必自扰。
她收起弓,回了自己屋子。被回忆一搅和,傅承钰答应习射的欢喜也淡了许多。她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修行。
那本书她已经练了五年,却只得皮毛,她便开始第二遍。愈是深入,愈是觉得妙不可言。
她呼吸浅浅,周身浮起朦胧光环。
仿佛春风拂面,经脉畅通无阻,眼前原本一片黑暗,却逐渐有画面浮现。是春天的雨丝,缠绵无声,还是夏日的荷塘,浓淡相宜,抑或是秋季的落叶,金黄炫目,又莫不是冬月的皓雪,铺满乾坤。一时之间,气候不齐,仿若岁月流转,一去不返。
她睁眼,竟已月上中天。
作者有话要说: 仙侠真的好冷好冷嘤嘤嘤,身在火炉心在冰窖= =
存了那么多稿有何意义_(:з」∠)_
但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完。
何况我也没哭……
总之就是更新保障,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慢热就弃坑……
今天啰嗦好多,不要嫌弃=3=
☆、第十章
傅承钰自那之后便开始同她学习弓箭。
说来也奇怪,他对于弓箭似乎天生的敏感,很多时候不需要江则潋指点自己便能悟出一二来,这让江则潋非常高兴,总是用一种赞许的眼神看他:“承钰啊,你比为师更适合用弓箭。你放心,为师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有劳师父了。”他抬眼看她,觉得她整个人风华无双,不是故作姿态的娇媚,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
美好如斯。
*
在江则潋的教导下,傅承钰功力突飞猛进。这日她带着他去拜访广宇真人,她与广宇真人在屋内谈话,傅承钰便在屋外等着。
从路的一头晃过来一个弟子,看见了傅承钰,盯了他半晌,恍然道:“傅承钰?”
“师兄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负责新弟子试炼的广宇真人门下弟子,桑夷。他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啧了两声:“哎呀那些女弟子整天在说白璧峰那个傅师弟多么英俊,我还不信来着,没想到这几年你养得还真不错啊。”
傅承钰皱了皱眉:“师兄请自重。”
这玄汜宗什么风气啊,女弟子大胆奔放,男弟子也没个正经。
“哟,有脾气了。唉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当初你才那么大,对我可是尊敬得很。”
傅承钰面无表情。
桑夷笑眯眯道:“修行怎么样啊?”
“尚可。”
“不如我们来比划两下?”
“不必了师兄。你我非同日入门,岂有可比性?”
“真是可惜。”桑夷摸了摸鼻子,挥挥手走了。
这时,一只圆滚滚的鸟扑腾着翅膀飞到傅承钰身边,他抓住一捏,是师父的信:耗时需久,可自游玩。
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什么要说那么久。傅承钰抬步离开,打算在这儿转转。
转着转着又碰到了游手好闲的桑夷。
“哎呀师弟好巧,又是你啊?”
“……师兄。”
“是不是你师父要和我师父讲很久的话,让你自己溜达?”
“是。”
桑夷热情道:“要不要师兄我带你游览一番?师兄知道本峰最好看的风景和最好看的女弟子,走走走,带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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