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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玉髓可护心脉,但终究只是一个过渡的容器,而要护住一人的心脉,便需要另一人用心头血强行为其塑造护心结界。
    而这支箭来自溯月弓,神力非比寻常,一般人就算要采用此法,也无法抗拒邪弓的威力。
    而这化臻境大圆满……还是差点儿。
    云渺子只当谢涔之救人心切,便抱着试试的心态上前,一边用玉髓取血,一边唠叨道:“老子我话可说在前头,这上古邪弓和旁的可不一样,一般仙体也是救不了……咦?成了?”
    云渺子的语气里满是惊讶。
    那血滴入玉髓之中,骤然发出刺目白光,隐隐有七彩神光闪烁其间。
    这是……
    云渺子神色急遽变幻,猛地抬头看向谢涔之,尚未说出一个字来,谢涔之便沉声吩咐:“先救人。”
    云渺子一震,连忙捧着玉髓过去施法,谢涔之抬手拔出胸口的剑,那把剑“哐当”一声落地,血珠溅上雪白的袍角。
    齐阚回过神来,连忙将无法动弹的白羲推了出去,又厉声吩咐其他人,不得上前打扰君上施法。
    所有人便在外面默默等着。
    聂云袖和齐阚守在门口,时不时侧耳倾听殿内的动静。
    许多年轻弟子都悄悄守在暗处,一个个探着脑袋,等着里面传来的消息。
    就连向来与谢姮作对的殷晗,也主动跟着几位医官去了厨房,说是要熬药,等谢姮醒了喝。
    恢复行动的白羲郁闷地坐在树上,望着眼前的巍然雪景,满眼懊悔气愤。
    他揪着树上的叶子,每揪下来一片,便当作是这些罪魁祸首的人头,恨声道:“早知会这样,我宁可劝主人早些去无垠之海,就算没了心,也好过生死不明地躺着……”
    舒瑶站在风雪中,鼻尖冻得通红,失魂落魄道:“谢姮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吗?”
    凌云子叹息一声,撑伞来到她身边,揉了揉女儿的发顶,“你是谢姮的朋友,她自是愿意护着你,但不全是因为你,在她心里,这个天下也需要守护。”
    或许他从前,并不了解这位谢姮长老,可目睹了这么多事,如今再想来,凌云子只剩唏嘘愧疚。
    凌云子道:“瑶儿,为父从前错怪了你,谢姮,的确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她不止是你的恩人,亦是我太玄仙宗的恩人,整个天下的恩人。”
    多余的话,说了也无用。
    现在大家只能祈祷谢姮平安。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无汲殿紧闭的大门才打开,云渺子功力耗费过度,再次走出时,满头银丝已占大半,面容更显萧瑟苍老,聂云袖连忙上前搀着他,焦急问道:“师尊,谢姮她……”
    云渺子摆摆手,摇头道:“心脉是护住了,应该不久就会醒来。”
    众人还未来得及送一口气,便又听云渺子道:“只是情况还是有些不太妙,到底如何,还是要再观察观察。”
    云渺子也没见过谢姮这样的情况。
    所有的伤势加在一起,再加上体内那颗心自带的禁制,元神有了裂痕,每一点,都是在威胁她的性命。
    “莫怪我说话难听,只怕还是活不久了……”
    云渺子的话散落在呜咽的北风中,拂袖而去,背影亦是苍老佝偻了几分。
    众人刚刚展露的笑意,便都僵在了脸上。
    他们从各自的眼睛里,都看到了清晰的恸意,隐隐已有哭声传来。
    寒冬呼出的气在风中结成霜,染白了如雪眉睫。
    这个冬夜,如此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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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最后的一场大雪,掩盖了厮杀过后的血腥气,冲刷走了一切生与死。
    天地之间,一片清朗。
    第一朵春花绽开时,舒瑶抱着怀里的小雪鸮,沿着山路采集,做了个精致漂亮的花环。
    她跟白羲说:“谢姮戴的话,一定是很好看的。”
    白羲颓靡地趴在舒瑶怀里,舒瑶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回到无汲殿去,把花环放在谢姮床头,摸着谢姮日渐枯萎泛黄的长发,抽噎着道:“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又回太玄宗了,让你又找不着我。”
    舒瑶在说气话,说了一半又突然想起,上次就是因为她的离开,才让谢姮孤立无援地蒙冤,又连忙握着她的手道:“算了算了,我这次哪也不去,只是……你可不可以,醒来看看我?”
    齐阚后来派人把谢姮断裂的思邪剑寻来,让天下最好的铸剑师接好,重新放在了谢姮床头。
    聂云袖每日都过来诊脉,只是每次诊脉过后,她都会一言不发地离去。
    谢涔之看在眼里。
    他每夜都坐在床边,白日他们一波一波地来,夜里便只有他一个人陪着她。
    一开始他以为她回心转意,肯重新接受他的真心,为此,不修无情道也无所谓了,他的心已经彻底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只是如今,他又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根本不是回心转意,只是来诀别的,是么?”他抬手,拢着她鬓边的黑发,眼睛里满是血丝,“做完最后的事了,便再也没有牵挂了,你就算要走,也不肯带着千丝万缕的羁绊离去,要走得干干净净,再无牵扯。”
    “即使为此而死,你也毫不犹豫。”
    谢涔之抿紧了唇,说到此,望着她的眼里爱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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