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院子外想起村东头老张纳闷的声音:“哎徐大夫你找你师父啊?你刚才……”
院外的徐稚瑞竖着手指嘘嘘地拼命让他住嘴。
“……你刚才为何要在凌神医身上撒那杨树籽啊?”老张已经大着嗓门口气说完了。
徐稚瑞只能干瞪眼。
院子内,地上的那道梳头影子动作顿住了。
凌弗御咔吧咔吧僵硬回头,看到绛月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来你挺喜欢这些杨树花絮?”
凌弗御干笑:“呵呵、就挺好玩?我看到好多小童这么玩,你也可以试试,我帮你梳发。”
绛月予起身把篦子放到他手中。
凌弗御懊恼地低头一阵狂梳。
前面四招都宣告折戟,第五招是增多身体接触,凌弗御不太敢。果然,心惊胆战地试着借由搀扶之名多抱了一会后,绛月予就冷淡地不肯让他搀扶了。
凌弗御再去问那位成功先辈取经。
那老先辈仔细问过他这些天的情况后,对他抱以唏嘘同情的目光,沉吟片刻后,叹息着说:“干脆什么都别做了,不然弄巧成拙,反而不好。”
“忘记我之前那句口诀吧,再送你四个字。”
“真心,真诚。”
凌弗御乖乖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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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变得平凡而普通。
凌弗御每日清早起来喂鸡,打扫院子,做早点,然后背着药箱去看诊。
有了那半个月的狂补医道丹道知识,他现在看诊也不用丹药作弊了,开出的方子都是贴合病情的。
看诊归来后,他会和绛月予一起处理药材。
药材处理是件很细致也很麻烦的事。
有的需要把药材根须一根根剪下,有的需要把叶片要晒干晒黄,凌弗御要抱着大竹筐去屋顶晾晒。有的需要阴干。
绛月予就用细线把药材串起来,在背阴处的晾杆上一串串吊起,再把老公鸡抱到别处,免得它啄食。
药材先期处理完后,还需要用炒制、烫制、煨制、燎、煅等各种方法进行再处理。
凌弗御时常把大铁锅搬到院子中,握着大铲子炒制药材,浓郁药香飘荡到院外。一铲一铲翻炒的声音,和院外孩童清脆的笑声,青牛哞哞的叫声,柴禾劈砍的声音交织,变成乡人们都熟悉的一种日常声音。
绛月予身体好的时候两人会一起去山里采摘新鲜药材,有时两人也会坐着牛车去镇上看唱戏赶集市,每当这时老徒弟都会笑得满脸褶子地跟来,不放心两人独自去,一定要跟着他们。
每日都有被治好的病人提着东西上门感谢,身家丰厚的赠送金银,普通人家有送腊肉的,有送自己磨的面粉的,什么都有。
两人都不推拒。
因为医术精湛,又总是形影不离,两人妙手回春神仙眷侣的美名在竭灵地越传越广。
时光慢慢的流淌,日子就这样平凡地过了下去,一过就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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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
大地冰装素裹,积雪覆满大地,连屋檐也铺着柔软洁白的雪毯。鹅毛大雪被寒风呜咽着斜卷。
夜深了,万家灯火熄灭,唯有一道素清身影提着盏暖黄风灯,静静地站在院落门口。
凌弗御回来看到绛月予在寒风中等待的样子心疼坏了。
“你怎么不睡?”
绛月予平淡地说:“等你回来。”
两人相携回到屋子中。凌弗御很自然地替她解下裘衣,塞给她一个暖手炉,绛月予也顺手帮他脱下落满雪的大氅,再帮他拍去发上雪花。
朝夕相处彼此照顾了五年,这些都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凌弗御解下大氅后很沉默地坐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绛月予若有所思看他一眼。
最近大地震颤几次,有灵力溢出。竭灵地的灵气似乎在复苏,山中有草木汲取灵力后变得不同,冬天应该只剩掉光叶子的柿子树长满绿叶,有绿草从积雪下长出来冒出细细的尖。
因为灵力,动物和人也变得不同。
前日有大了一圈的老虎下山,不畏惧爆竹要闯进屋中吃人。昨日徐婶家的母猪变得力大无穷,自己撞开栅栏头也不回地跑进山林。
这些变化和凌弗御最近早出晚归有没有关系,她不得而知。
但假如他愿说,他会自己开口的。
凌弗御喂绛月予喝了一次药后,扶着她安寝。
小院只有一间屋子能睡人,这些年来都是绛月予睡床,凌弗御打地铺,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屏风。
桌上的烛光已熄灭了,但床头的烛光还没熄灭的意思。
凌弗御躺在地上,看到暖黄烛光朦胧地从屏风另一侧透过来,能看到对方在拿着剪子剪去过长的烛芯。
美人剪影如画,一举一动皆从容出尘,即使只是拢着云袖低眸剪烛芯,也说不出的美好。
绛月予剪去烛芯后依然未睡,开始喂凤尾昆鱼吃东西。
凤尾昆鱼的下半身已经长出骨架和肉,只鳞片还未长合,它还未醒,眼睛瞬膜紧紧闭着,但闻到食物倒是会自己张嘴,喂一口吃一口,吃得嗷嗷香。
绛月予在等凌弗御开口。
屋内寂静无声。
只有寒风一阵阵拍打纸窗,以及凤尾昆鱼吧唧嘴的声音。
凌弗御闭上眼,遮住眼中深深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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